付墨生强行压制内心的惊骇,用了很久才稍稍平复起伏不定的呼吸。壮起胆子,他走到那些高悬的画像面前细细打量。
他发现这五十一幅画像,有三幅画与其他四十八幅略有不同,相比起来颜色暗淡,失了光彩。
就像是死物一样。
是那写着‘受’、‘慧’、‘作意’几字的画像。
禅宗里解释,所谓受者,领纳苦乐。慧者,简择决断。作意者,警觉心识,如钟鸣惊鸟。付墨生读书不多,但亦有稍许了解。
他站在‘受’字画像前,指尖在一笔一划上游走轻抚,而后抱着尝试的心态,伸手扯了扯。
这不扯则已,稍一用力,颜色本就暗淡的画像被直接扯了下来。眼看要砸向自己,付墨生连忙后退数步,伸手挡在头顶。
然而那幅掉落的画像却如风化一般,随仙气云风一吹,散作无数粼粼尘埃,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脚下传来一声清脆的裂响,仙玉宝石铺作的地面乍裂而开一条曲折黑线,肉眼可见的红黑浊气自细长裂缝里窜游而出,然后纷纷朝付墨生心房处汇聚而去。
付墨生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像是一团漩涡浮现,在极为贪婪地吞噬着那些不知名的红黑浊气。
他本该惊惧。
但不知怎么,这些浊气入体之后,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好像眼耳口鼻等感官,变得更加灵敏了。就连气力也不知增加了几许。身体似乎吸收这些浊气之后,在悄然发生一些变化。
而这变化,让人愉悦且上瘾。
心中带着这种欢愉,他又朝另一幅失去光彩的画像走去,依葫芦画瓢扯掉那幅画,果然地面再度裂开一道黑色缝隙,更为浓稠的红黑浊气疯狂朝胸口百川汇海而来。
他扯掉最后一幅画。
吸收完所有浊气之后,付墨生在巨殿之中盘膝坐了下来。按照神衍观观主授课时所说的坐照内观之法,观一观心口漩涡。
“这是,冥顽?”
付墨生赫然睁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之色,“我入了破冥初境?莫非方才那些浊气,便是荧惑气?”
他满面费解与愁容。
他抬头看着这座奇怪巨殿,看着那些奇怪的画像,忽觉天旋地转,下一刹那,便回到了破庙之中。
悬空的那盏大红灯笼垂直落下。庙宇之中的血色雾气随之消弥。
付墨生摸了摸胸口。
冥顽虽已隐。
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是破冥初境的魔修了,真正的魔修。
他走到破庙门外,看着那个摊子,灵犀所至,便来到小长桌前,提笔写了三个字。
付墨生。
自己的名字。
然后坐在桌子后面,拿起那本测字解密的旧书开始翻找……
“付乃人、寸。
“寸者,心也。”
“墨音同魔。”
“心加生字,是个性。”
“这个名字……魔在人性之中,难道是被人性压制的魔头?”
脑中想起那座悬挂着五十一心所法的雄伟紫府,仿佛揭开了自己身体秘密的付墨生顿时脸色苍白。
……
已不再是那身鹅黄裙衣的女夫子折书被人堵在了陋巷里。
堵她的人是三个老者。一位瘦弱佝偻的佛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夫子,还有一个青衣高冠的老道士。
三位老者将折书围在中央,席地而坐,非要强拉少女辩论一场。
让她一人攻讦三教。
形销骨立的佛陀率先开口:“老衲先来立论。《金刚经》曰,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佛本无相,以众生为相也。”
老道士一掸拂尘,接着说道:“《道德经》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老夫子捋了捋须,“子曰,君子不器。器者,形也。有形即有度,有度必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