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
此刻烦疴亭里坐着一位十四观观主,身穿紫金袍,神色无悲喜,不怒却自威。然而在这观主身旁,却还坐着一名学宫弟子。
燕雀服饰,是稷下峰的弟子。
看那模样,赫然便是裴凤楼。
烦疴亭下,宽阔的广场中,刚入峰的学子陆陆续续而来,自觉整齐落座蒲团之上,看到身穿燕雀服饰的裴凤楼时,都不免暗自诧异。
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付墨生七人。
“他就是神衍观观主裴孤神么?裴凤楼的老子?”宴客紧挨付墨生而坐,偷偷打量着烦疴亭里身穿紫金袍的男子,小心翼翼说道。
“不愧是父子,倒还真是像。”诸葛离轻摇羽扇。
“听说裴观主是神景境修为,并非西千重洲人士,而是出自南客洲。”暮成雪美眸在裴凤楼身上略作逗留。
望着那道明明坐在万众瞩目的高处,却更似沉在深渊、落寞而孤寂的身影,她忽然觉得这少年好可怜。
她似乎有些理解他的孤僻了。
“杀父而进境!也真难为他了……”南宫术也是露出些许同情。
作为鸿都学宫神衍观观主之子,裴凤楼今日入学受到的关注自不在少。其实不仅是今日,许多年来,尤其是近两年,每当学宫开山招生之际,他都会受到这样的关注。
人们似乎都很好奇,想看看这个赤衣郎是怎样一步步杀死自己的父亲,然后继承其修为与神位的。
是的,这些年,他被当成了笑话在看。
他之所以选择独行,也是如此。他不想这种畸形的目光,落在自己难得交到的几个朋友身上。
然后被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他是裴孤神的儿子,出身没得选。
他要继承父愿,修行神衍观,杀父而进境,大道没得选。
他这一生,能选择的东西很少。
所以他多选了几个朋友。
烦疴亭里,裴凤楼抬起头,视线穿过重重人影,落在付墨生等人身上,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他起身对着裴孤神执了一礼,同为神衍观神修所执的敬香礼,“父亲,儿想与几位朋友同坐听课。”
裴孤神惊疑了声。
他抬眼看了看裴凤楼,一阵恍惚。
就因为不愿修行神衍观,不愿杀父而进境。这小子与自己闹了数年的别扭。这‘父亲’二字,已经多久没有听到了?
他好奇朝广场望去,人群里,有七位少年少女的渴望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