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后记
窗外是渐渐亮起来的，等到吹灭蜡烛也能看清屋中全貌的时候，辞盈起身走到了窗边。
一夜未睡，她的眉眼间有些许疲惫的痕迹,同这痕迹交缠在一起的，是冰凉指尖蔓延至全身的沉默。
这是这一夜怒火的余烬。
轻飘的，被风吹得迎面都是，灰一般，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年少的一切也就这样回映在眼前，在晨光里,辞盈轻垂着眼，眼泪陡然落下来。她捏紧了一夜的拳此时缓慢地松散开，挺直的身躯也有了佝偻的痕迹。她倚在窗边，书房的院子中也有一颗花树。是春日，却又还未到生根发芽的时节，只带着些才尽的冬日的冷瑟，枯枝交错。婢女打扫院子时，透过窗看见辞盈，行了礼后将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叶子扫去，来来回回，院子热闹了又安静。
暖黄的光透过云层的时候，泠月小跑着从外面来：“主子怎又一夜未眠？”关心的话语总是带着些责备的语气，泠月将辞盈上下打量了一番，吩咐婢女去端些简单的早膳，又打了水拿了干净的帕子,伺候辞盈梳洗。“有些事。"辞盈轻声道。
泠月叨唠道：“什么事情都没有主子的身体重要，等用过早膳之后，主子去歇息两个时辰。”
辞盈点头说好。
一梦缓长，辞盈对着卷宗中那些文字，看见风雪尽头那个小小的身影。她走过去，相遇谢怀瑾的幼年。
她需要蹲下来才和五岁的谢怀瑾一样高。
她想摸一摸他的头，眼泪却不知道怎么先落下来，她很清晰地明白这是梦，但不愿醒，只是执着地看向面前已经逐渐虚无的小小身影。猛然从梦中惊醒时，床边突然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扑到青年怀中，呼唤着他的名字，眼泪顺着侧脸滑落。谢怀瑾被一团温热紧紧拥住，他抬起一只手将辞盈搂住，另外一只手抬起抚摸辞盈垂下的头颅，温声道：“怎么哭了？”“做了噩梦。"辞盈颤着声音道。
她拉住青年衣袖的手同样在颤抖，瘫软的身体因为感知到谢怀瑾的存在才有一丝力气，也才能开口说话。
“什么梦？“谢怀瑾始终温柔地抚摸着辞盈，头颅，背脊，两个人的衣服像她们的人一般缠在一起，连着心跳和呼吸，没人觉得不对，辞盈抬眸看向谢怀瑾，轻声道：“梦见你消失了。”
梦的尽头，漫天风雪，谢怀瑾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一片苍茫的白中。谢怀瑾温柔笑了笑，将辞盈搂紧，温声承诺：“不会。”辞盈不说话，只是将谢怀瑾搂紧。
她知道谢怀瑾不会，现在的谢怀瑾不会。
她从文字中苍白窥见年幼、年少的谢怀瑾，那些曾被命运附加在她爱人身上的狼狈，后来变成了很多东西，但苦难……依旧是苦难。她感受着他的呼吸，脸上的泪痕被一只并不算温热的手擦去，青年原本冰凉的手上沾带着她的体温，夹杂在一起，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午膳两个人是一起吃的，下午久违地两个人一起出门逛街。才走几步，两个人就一人拿了一串糖葫芦，一起走到小庙前，看很多人排队在求福，辞盈也拉着谢怀瑾排队，排了许久才到他们，插香，跪拜，小小的前，有尼姑模样的人问两人有何求。
很多，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哪怕是辞盈和谢怀瑾也不免俗。辞盈看了一眼谢怀瑾，发现谢怀瑾也在看她。她轻声说：“平安。”
岁岁平安。
只求平安。
走出庙后，榕树下，两个人坐在人来人往的河边，辞盈将头靠在谢怀瑾肩膀上。
谢怀瑾任由她摆动着自己的手，最后两个人的手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泠月说你一夜未歇息。“青年温声道。
辞盈不想骗人，但看着谢怀瑾，还是说起了胡话：“看了一夜话本子。”“不是公事？“青年笑吟吟道。
这是辞盈昨日夜不归宿寻的借口。
辞盈脑子转了一下，明明是昨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