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中,民间流传着忌讳莫深的一句。
“王与谢,共天下。”
如今新帝登基,风头正盛。
......
谢家,清霜宛。
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推开窗棂,清风徐来,房间的烛盏遇风摇曳,谢怀瑾长身玉立,雪白衣摆似云般垂落,不染尘埃,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前面的木质轮椅上,对着上面的妇人唤了一声:“姨母,天上星河人间愿,船流盏盏,是个赏月的好日子。”
夫人,也就是林兰端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窗棂映出的一片星河,今日是十五,每月十五谢怀瑾会来向她请安,除开这一声“姨母”,礼数做的甚至比他那个爹还要让人挑不出错。
林兰望着外面的星河,很小的时候有个人告诉她,人死了会化作天上的星,承载在世人的缱绻思念。即便是夏日,妇人身上也盖着厚厚的毛毯,脸上的这些年刻下来的雍容、温柔与苍白:“殊荷,你和她不同。”
殊荷是谢怀瑾的字,谢怀瑾温声一笑,但笑意不抵眼底。少年卓然而立,烛光映不亮少年唇色浅淡的唇,同样淡如水墨的眉眼也没有承载太多情绪。
他大抵也还是有三分好奇,于是发问:“我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兰其实没有太多关于阿姐的回忆,她和阿姐一母同胞,人生却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分流,最后竟又荒唐地延续到了一起。她描述着:“一个古板的世家小姐,比你父亲还要古板些,满心满眼都是家族利益,那时长安所有世家女的典范。”
谢怀瑾随着林兰的眸光一起望向远处,恰是东方,明日朝阳升起的地方,他二妹的埋骨之地。
他提着灯笼离开轻霜宛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已经散了大半,墨愉恍若影子一般无声跟在谢怀瑾身后,良久之后听见自家公子清冷的声音:“明日去请王太医为姨母复诊。”
*
辞盈回到听霜院,记挂着茹贞这些日的异常,但需要先完成今日夫子布置的功课,静心下来,一直到月沉时分,辞盈才闭上书卷。
她洗漱完去寻茹贞,却发现茹贞已经睡了。辞盈坐在床边,茹贞畏热,夏日总是掀开被子,辞盈温柔笑着轻轻为其盖上一层,吹灭烛火的时候眼眸垂了下,灯火未灭茹贞应该是在等她,她在书房停留太久了。
辞盈回到床边,没有直接入睡,算算日子是茹贞来葵水的日子了,她握住茹贞的手,像以往一样为茹贞按了一会,茹贞喜饮冰,葵水来的时候总是腹痛难忍,她从府中女医师那里学的按摩手法。
按着按着,辞盈轻声说了一句抱歉,她自觉这些日对茹贞有些疏忽。过了一刻钟,辞盈才上床入睡,明天就是澧山书院放卷的日子,想到此,辞盈的心跳的愈发厉害,可她最近忧思太多,即便心中担着许多事情,困意还是悄然来袭。
隔日,天大晴。
辞盈乘着马车去往澧山书院,下马车的时候刚巧遇见谢然。谢然同她招了招手,辞盈提着裙子走过去,不想沾上地上的水洼。
谢然见此不由抱怨:“长安的天气总是如此反复无常,从前我随父亲在岭南那一带,虽闷热潮湿但也没有如此反复。”
辞盈好奇地听着外面的见闻,笑着道:“听说岭南的荔枝很好吃。”
熟悉些了,谢然比初见更为放开,闻言直接表情失控,随后贴近辞盈耳边:“同你说心里话,我现在听见荔枝都想吐。”说着,谢然夸张地干呕了一下。
辞盈不明白,但她很喜欢谢然。
喜怒哀乐,哪怕是手臂上掩不住的鞭痕,都像一个鲜活的人。
走近书院之后,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谢然说:“父亲说我这次考核如果倒数,就会被书院赶出去。”
辞盈瞧了瞧谢然,见她脸上真有担忧,轻声道:“不会的,相信我,就算你是最后一名也不会被书院赶出去的。”
谢然看向辞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