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半晌,还是决定去走两圈再睡。
夜风习习,两人并肩而行。
宜尔悄悄看红璎。
她的朋友不多,交心的只有莺语和柴爷。饶是她少得可怜的交际经验也能告诉她,红璎这段时日确实精神不济,心绪微妙。
作为朋友,即使不能帮友人解决所有事情,听一听烦恼也是好的。
于是宜尔鼓起勇气开口:“红璎,你近来究竟是为什么烦恼?”
这话说得似乎有些强硬,她想词找补时红璎已做回答:“你这样在乎我心情不好?”
“毕竟我们说好要做挚友,你又曾那般帮我。”
红璎舒朗地笑了。他同逐璧都是爱笑之人,却很是不同。
逐璧笑不露齿,他的笑温柔、浅淡、若有似无,只在唇角。红璎则常要笑露出牙来,他的牙很整齐,笑的时候常常没个正经,眼睛眉毛也跟着笑,憋笑、嘲笑、苦笑、无语时的撇嘴一笑……有很多种笑。他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笑,眼睛和唇角弯着,有股静谧之感。
“我难得眼神不错,没看错人。宜尔你当真是个好姑娘。”
宜尔面上发热,“那你可否告知我心情不好的原因?”
红璎看着明月想了想,“或许是,想念那片田野了吧。”
这晚间的风就和当时一样凉爽。
宜尔心有触动,“只要我们心怀希望、坚持不懈,将来你一定还能在田野旁自由自在地走。”
“嗯,是我心急了。”
心一急,眼前的困境就放大了,囚住心,将其变得脆弱、不知足。
宜尔笑笑,“慢慢来,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红璎一扬眉,“也不能太慢吧?成了皱巴巴的萝卜,贱卖去炖汤都没人要。”
“我会在你还是个水嫩萝卜时找着买主的。”
见他又恢复往常说笑的模样,宜尔安下心来。
翌日晚上,丰小姑娘又来了。这次换了另外两人作陪。她对冠玉馆似乎很好奇,总是偷偷地四处打量。
宜尔本想多探听些消息,多了解了解她,然而今日客人很多,宜尔很忙,有擦不完的桌子和扫不完的地,好不容易空闲下来,都快到散场时间了。
宜尔绕到丰小姑娘侧后,一边擦花瓶一边偷看她同其他人说话。
“姑娘走来的?”
“嗯,我住得不远。”
“这段时日不太平,等下我送姑娘你回去吧?”
丰小羞了脸,揪着衣裳,“不、不必劳烦了,真的不远。”
另一人神色担忧地道:“据说有女魔头诶,分尸自己丈夫不说,昨日还又捅死了一名男子,听说那男子的舌头都被割掉了。”
卫水苏又想起那副画像了,她看向丰小,丰小笑得温柔,“那女魔头只杀男人,想来与我无关。”
如此平静,果然是毫无相干的两个人。宜尔被自己笑到。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天怕是要被自己吓死。
箫声三下,该散了。
宜尔看着丰小起身往外走去,有些纠结。
她想跟上去瞧瞧丰小住在何处。毕竟知道她住哪儿也就好去打听她的身份、为人。可这大半夜的……
今日丰小自己一人来,等下一定是直接回家,下次兴许又要同友人一道来,万一乘友人马车离去,她两条腿是万万难跟上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宜尔犹豫半晌,眼看着丰小越走越远,就快要看不见了,她一咬牙,一狠心跟了上去。
夜晚的街巷寂静无声,偶有狗吠猫叫。
宜尔头一回大晚上独自在外头走,身边没个说话的伴,又干着跟踪的勾当,心脏一直杂乱无序、砰砰砰地跳动着。
她一直走在离丰小极其远的位置,只能刚刚看到其身形,丰小过转角,她才加快步伐。
这样一路谨小慎微地跟着,才看到丰小最终进了一户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