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可不是乱说的。拿来吧,我给你读完。”
宜尔松开手,任他把书抽走,“可我们也不过才在昨日结为挚友。”
“那你不也给了我那么大袋钱?”他的眼睛从书中撩起,“你真奇怪啊,明明自己更大方。”
“是么……”
红璎纤长细密的眼睫压下去,声音很轻:“像我这类人,遇见好的缘分不容易。若不抓紧,也许以后都不会再碰到像你这样的朋友。宜尔。”
“嗯?”
“我是个很怕孤单的人。”
宜尔心口一软,“嗯”了一声,可仍然有些不习惯莺语以外的人如此照料自己,她感到尴尬,但那种尴尬很快就消失了。
红璎读得极其好。
他在亮堂的地方,捧着书给她声情并茂地读,不同角色声线还不同,有时是温柔的书生,有时是粗犷的屠户,碰到有女角,他掐了半天嗓子,声音娇俏,给宜尔逗得眉眼弯弯。
有时宜尔听得入迷了还以为自己在看戏剧,屁股上的疼痛似乎也渐渐远了。
疲惫感袭来,宜尔闭着眼睛听,听着听着就困了,红璎没回去前就睡着了。
她睡得早,醒得也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屋外有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书已经被放回了她手侧。
头发是散着的,想来是莺语晚上来看她时替她梳洗了。
宜尔双臂一撑想站起来,但火辣辣的疼痛还是让她又趴回去了。
她翻开书,欻欻地一路往后翻,找昨日红璎念到的地方,接着看。
可屋里实在暗淡,青灰色的雾蒙在书页上,有些字模糊得宜尔得眯着眼睛辨认半晌。
才看了没几页她的眼睛就开始花了,宜尔只好放弃。她握着书,两手交叠抵在下巴后面,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木门。
她的门很旧,中间有许多细长的缝。早晨的光会透过那些细缝一点点在地面长大。
她的门,大风来的天气会嘎吱作响,还晃得很厉害。这是因为坏过一次,再装上去就不太稳当。
那天是夜里喝多了的客人走错了,大半夜哐哐敲门。宜尔不知道是谁,问了话又不回,吓得不敢动,结果对方又开始踹门,力气大得将门直接踹在了地上,她和那女人面面相觑,还好龟公及时赶到。
真是道可怜的门。
宜尔脸侧趴着,闭上眼准备睡个回笼觉,可怎么都睡不着。她还是睁开眼,盯着细缝透出来的光逐渐拉长,再拉长……直至她的屋子变亮,她才又拿出书册继续看。
又过了一阵子,买完菜的莺语回来,帮着她洗漱换衣,擦药涂药……
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莺语,宜尔道:“总觉得我像你婆婆似的,让你这么伺候,麻烦你了莺语。”
莺语拍了下她的肩,“我都未必待我婆婆这么好嘞,跑着去买菜又跑回来,简直是你最好的朋友,对吧?”
“对。”
“那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有所隐瞒是不是很过分啊?”
“那倒未必。”
宜尔看着她鼓起脸,浅浅一笑,“好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
莺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往她嘴里塞了块馒头,自己也拿了块吃,“你跟红璎怎么回事啊?我听刀鱼说看到他往你院子这边走,快到时辰了才离开。”
宜尔说了那晚的事,莺语瞪大眼睛,但想想又平静了,“像你会做的事。那他说要做你挚友就直接来照顾你了啊?”
“嗯。红璎比我想象中还要人好。”
“他吧,”莺语回想了下平日相处的情形,他们交际其实也不多,莺语和爱聊八卦的雀琳更熟,“以前总觉得不大聪明,妆化得那么夸张对吧?人家在笑他都没发现,然后这次还被个寡妇骗了钱,不过确实是公子里好说话的。”
宜尔想起之前在前堂看到有人笑他“美娇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