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见她沉默,眸子一暗,抱琴欠身同她示意,侧过身便要出去。
谈令仪抓住他的衣袖,开口道:“我身上没钱,你待晚膳的时候,我托人带钱给你。现今天色已晚,你不好找人修不说,出去也没寻钱的路子。”
她这般说,谈慕珩仍是执拗地抱琴站着,谈令仪也不怪他犟,毕竟是母亲遗物,再理智的人也会失态。
她放软语气:“听话。”
谈慕珩好似长这么大从没有人这般细声细语同他说话,抿抿唇,开口道:“慕珩想求阿姊一件事。”
“什么?你只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我想求阿姊莫要将此事告知父亲。”谈慕珩诚恳道。
谈令仪一怔,问道:“是怕四哥知道此事后再报复?”
谈慕珩温煦面容笑得苦涩:“阿姊也知晓我在府中是什么身份,父亲本就不会站在我这边,阿姊去告状,他兴许会为了安抚阿姊而惩戒四哥,但惩戒过后……”
谈慕珩许是想到了告状的后果,不由得蹙着眉头一阵瑟缩,可把谈令仪看的心软成水,要多可怜他有多可怜他。
“好,不跟他一般见识。”谈令仪叹道,“你在这里好好等着,晚上我叫人拿钱来。”
“好,多谢阿姊。”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日后做什么?”谈令仪问道。
“我吗?”谈慕珩一顿,“不知道,比起想来日要做什么,慕珩更想知道能不能活到弱冠之年。”
谈令仪心口好像被人狠狠地揪紧,她望着少年苦涩的微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的情绪持续到第二天,使得她在上马车时都愁眉紧蹙。
这日要去九华楼选首饰,谈令仁一大早便收拾妥帖上了马车,瞧见谈令仪上来,“扑哧”一声笑开。
谈令仪慢条斯理解下幂篱,又摘下蒙脸的面纱,淡淡道:“三姊笑什么?”
“笑乡下回来的果然是土包子,这幂篱面纱带一样不就行了,都戴上,跟个笋子似的,一层又一层。”
谈令仪心说是你不懂,多一层蔽面之物多一层安全感,她恨不得兜头套个麻袋,只留两个窟窿看人。但面上还是乖乖巧巧地颔首道:“三姊说的是。”
“行了,快坐好罢,也不知你磨蹭个什么劲,去挑头面都不上心。”
谈令仪靠在马车壁上闭上眼。
昨夜谈昭在外,她为了等谈昭回来说修缮谈慕珩院子的事,一直等到亥时也没等到,睡得晚起得便艰难,着实不能跟兴奋得提前到马车里等的谈令仁比。
悬着金铃的马车缓缓行驶,清脆铃声伴着几缕透过车窗纱幔的辉光催得人昏昏欲睡。
不知是行经哪个路口,有些拥堵,马车停了下来。
谈令仁突然撩开她那边的纱幔,发出“嘬嘬嘬”的声音。
谈令仪支起眼皮看,出言道:“怎么了?”
马车前行,谈令仁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外头有只小猧儿,雪白雪白的,好漂亮。”
“养一只呗!谈府又不会缺一口猫儿狗儿的食。”谈令仪挑眉道。
此话一出,谈令仁的表情顿时变得怅然:“从前养了一只,可后来祖母养了那只狸奴,便不允我养猧儿了。”
谈令仪支颐的手缓缓拿开,坐正道:“那它现在……”
“被我养在了手帕交那里,”谈令仁说着,突然有了精神,转头看谈令仪,“一会儿我们置办完头面,先不急着回去,你在马车上等我,我去手帕交那里看看它。”
谈令仁的口吻透着不由分说,谈令仪虽然不太喜欢这种被人命令的感觉,但念及她也只是个喜欢小狗的小女孩,所以没多说什么,偏了话题,问道:“谈府不小,将小猧儿养在院子里不放出去,也不行?”
“祖母不允养,谁都说不了‘不’。”谈令仁斜眼看她,“你回来这几日还没发现么?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