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信号变差,霍斯也的声音裹挟着电流杂音,像是从冰镇汽水罐口溢出的气泡,带着凉意撞上祝莺来的耳膜。
祝莺来晃了片刻的神。
有个模糊的念头从脑中闪过,没等她看清具体是什么,念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意思?”祝莺来怔怔地问。
霍斯也:“祝莺来,我们之间没有过冲突和矛盾,对吗?”
“是。”
“我们之所以敌对,是因为你和霍延同仇敌忾。”
“嗯。”
“如果反过来呢?”霍斯也的嗓音透着蛊惑的气息,悄无声息引诱她的思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霍延选了张家这把最膈应你的刀对付你,你难道不能以牙还牙吗?”
霍斯也就差没有报上自己的身份证号了。
祝莺来稳住心神:“小叔是在撺掇我利用你?”
语气颇有一种你疯了还是喝大了的荒谬感。
可是霍斯也声音清润,没有一丝一毫说笑的成分,利落地给了她一个字:“是。”
车开出隧道,夕阳余晖透过玻璃窗照进来。
前几秒被霍斯也埋下的种子被这束光照得破土而出。
张家之于她,霍斯也之于霍延,都是今生无法和解的死敌。
如果要以牙还牙,确实没有比霍斯也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霍斯也的撺掇也来得太是时候。
这跟高温天往她这堆干柴抛火星子有什么区别,当然会一点即燃。
祝莺来陷入思量,好一会儿没说话。
霍斯也由着她斟酌犹豫,不催促,也不挂电话。
“其实也不全是我利用你,说互相利用更正确吧,小叔。”
祝莺来语速不快不慢:“可是霍延现在把我忘了,就算我跟你联手对付他,他也不会有被背刺的感觉。”
霍斯也发出赞同的声音:“确实。”
“所以你是吃亏的。”
“我也没得选啊。”
霍斯也似笑非笑:“以前我倒是想让你背刺霍延,那时候我就不亏,但我有机会吗?”
祝莺来词穷了。
霍斯也点到为止:“事儿和话我都跟你说明白了,要不要用我这把刀,看你。”
话音落,霍斯也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祝莺来没看见祝烈义,一问保姆,老爷子下午去泽阿公家里下棋了,现在还没回。
俩老头儿都是棋痴,对弈经常收不住手,祝莺来估摸祝烈义今晚都得住泽阿公家了。
去年她研究生毕业进入集团工作后,祝烈义就进入半退休的状态了,没大事不出山,集团事务全权交给她处理。
祝莺来原本一脑子烦心事要回家跟祝烈义商量,回家扑了个空,反而把她对祝烈义的依赖心理赶跑了一大半。
她在长大,姥爷在变老,该是她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吃饭之前,祝莺来先回卧室泡了个澡,手机放在外面充电。
泡完澡出来,一看手机,未接来电13个,全是霍延。
祝莺来正愁一巴掌扇不到北京,他居然主动凑上来了。
没等祝莺来回拨,霍延的第14通电话又打了过来。
接通的一瞬间,电话那头传来霍延怒火中烧的声音:“原来你能听见手机铃声啊,还以为你耳聋了。”
“祝莺来你到底有完没完,公报私仇是吗?材料囤积费是怎么回事!”
祝莺来冷笑道:“你失个忆还变成文盲了,白纸黑字的催收文件都不认识。”
“谁不认识字了,我是问你这笔费用是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有过。”
“推迟发货就会产生这笔费用,合同细则写得很清楚。”
“少冠冕堂皇扯这些,你不就是针对我吗?私人恩怨扯到工作上,祝家的家业没被你败光真是奇迹。”
本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