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沉寂了好一阵。
悄无声息的。
忽然间,内殿深处传来一道沉闷的铜磬声。
似乎是在宣告着今日圣前奏议正式开始。
终于。
通政使赵文华率先冷哼一声,开口道:“皇上召我等今日殿前议事,为的就是寇犯莱州的事情。如今既然诸位阁老、尚书们都在了,本官觉得,倒是可以将山东三司及莱州府大小官员失察之罪先定下了!”
户部尚书夏邦谟立即附和:“海寇来犯,山东都司事前无有警戒,浮山前所尽数阵亡,灵山卫按兵不动,胶州衙役兵丁坐失两仓,布政使司衙门至今未有赈济下发。按律,自山东布政使司左右布政使至莱州知府、胶州知州、灵山卫指挥使一干人等,当按律追究其责。”
他二人都是铁打的严党一系官员。
如今率先出声,便是要将在山东为官的东南一系官员,尽数问罪归案。
御座前,原本在宫门下说着希望合舟共济的黄锦,面上也无恼火,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些人。
此时。
吕本等人已然面色一变。
近日朝中争议无数,围绕着寇犯莱州和试行开海的事情,已经是斗的不可开交。
现在严党这般义愤填膺,无疑是要扫清山东大小官员,好安插上他们的人。
吏部尚书闻渊当即沉着脸开口反驳:“海寇来犯,历来都是无迹可寻,昨日犯福建,今日犯浙江,明日可能就是南直,他日又或是广东。如今山东莱州遭受海寇劫掠,又叫山东三司官员,如何事先知晓?”
说罢。
他已然侧目看向兵部左侍郎詹荣。
詹荣会意,紧随其后道:“此次海寇乃是趁夜而来,先攻浮山前所而非灵山卫,便知其自知敌不过灵山卫。随后又再渡胶州内湾,劫掠逢猛镇,如此迅速,又叫灵山卫官兵如何应对?近年来,海寇倭寇不断来犯,地方官府本就惊忧,胶州仓与兵备仓虽被焚毁,但城中百姓并无伤亡,亦可知胶州衙门彼时护卫得当,只是寇势大,寻常衙役守城兵丁,又如何能杀贼?”
两人一前一后,先后开口回击赵文华和夏邦谟的苛责刁难。
这头。
赵文华左右看了一圈,然后对上严世蕃的注视。
他当即冷笑一声。
詹荣眉头一皱:“通政使何故发笑?”
赵文华却是面色不改,依旧满脸冷笑:“本官只是笑闻尚书、詹侍郎所言,若是按照二位说的,胶州城外死了那么多将士和百姓,整个山东便没有一个人该受罚的了?”
詹荣闻言之后,却是面色大变,当即喊道:“赵元质!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将士与百姓乃因海寇而死,如何干地方官府的事情?浮山前所将士之死,难道不是因抵御海寇,杀敌而亡?难道海寇劫掠,也是这些阵亡将士之过?”
两人眨眼间便已经是针尖对麦芒,不相上下。
这时候。
一道格外刺耳的冷喝声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严世蕃已经是满脸讥讽的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