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现任太常寺少卿、尚宝司少卿掌尚宝司事,雅号小阁老的严世蕃,长得短颈肥白,浑然就是个大胖子。
然而其脸上,却是透着狡黠与不悦。
见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严嵩不说话。
严世蕃面上愈发焦急,颇为不满道:“东南那帮人就是狗,是疯狗!海贸就是他们狗盆里的肉,谁也碰不得!”
“您老今个儿当真是在圣前睡着了?”
“要和这帮人抢食?”
“您不怕和正德朝内阁大臣谢迁一样满门被屠?”
书房里,尽是小阁老严世蕃的抱怨和不满。
然而严嵩却仅仅只是眼睑下沉,面色平静如常。
甚至是面对儿子的指责,也全然没有半点怒色。
严世蕃也不曾留意,自顾自的宣泄着:“您才斗死夏言没多久,您老才重回内阁首辅的位子没多久,屁股都还没坐稳,内阁那张头把交椅还没捂热乎,您就要给自己招惹来东南那帮仇敌?”
“爹啊!您是老糊涂了,还是今日耳朵出岔子了?”
“您要是当真如此,下回奏请皇上,儿子整日伺候在您身边,也免得您再出了这等错。”
说着话。
严世蕃便已经转身到了一旁的书桌前,往砚台里倒上几滴水,便挽着袖子拿起墨条研墨了起来。
严嵩这时候才扭头看向书桌前的儿子。
见着儿子已经抄起墨笔,往桌上摊开一张纸,开始写起东西来,不由眉头一皱。
“你这是又要作甚?”
面对父亲的询问,严世蕃头也不抬,手上一边写着,嘴上一边抱怨道:“还能做什么?这就给吕本他们写一道信,说明了缘由,朝廷开海还是禁海,咱们家都不……”
他话未说完。
严嵩已经是面色一变,怒声道:“别写了!”
面对突然而来的一声暴喝。
严世蕃终于是被骂的肩头一震,面带不解的扭头看过来。
然而此刻。
严嵩已经是满脸阴沉如墨。
“夏言是死了。”
“你爹我是又重回内阁首辅。”
“但这都不是你爹的本事。”
“是皇上!”
“是皇上要夏言死!”
“是皇上要我做这个内阁首辅!”
“也只有皇上,才能断人生死,掌人升黜!”
书桌前,严世蕃下意识的放下了墨笔。
沾染着墨水的笔尖接触到纸张上,瞬间就晕开了一大团墨渍,浸透纸背。
而依旧安坐太师椅上的严嵩,面色则依旧阴沉:“这一次也一样,是皇帝!是皇帝要开海,而不是因为你爹我出言支持,才得以开海!”
他那双已经苍老却明亮无比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严世蕃。
“你爹这一生,当年高中两榜进士,便因病离朝十年,算是避过了正德朝的风波。”
“可也是因此,你爹便没了同年这一层关系在朝中。”
“再后来,历任南京,再赴京师,历来都算得上是独来独往。”
追忆着过往的严嵩,稍稍坐直了一些。
他的双眼闪烁着亮光。
“所以,皇上才用你爹。”
“因为我,出身干净,不像江浙官员,也不像东南官员。”
“皇上用你爹,便少了很多顾虑。”
“你爹,也只能唯命是从于皇上。”
“现在你懂了吗?”
严世蕃嘴唇蠕动了一下。
严嵩长叹一声:“你还是不懂!蠢笨如猪!”
心中感慨着儿子的盲目。
严嵩变得有些唏嘘:“这一次也是如此,你当真以为就是皇太子提议要在莱州府试行开海的?”
“若是没有皇上授意,太子能知晓莱州府有足够试行开海的条件?”
“若是没有皇上,你当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