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
郝仁拍拍薛澈:“去了西北,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告诉他京城和铁勒汗国这边,我们会想办法,他不用担心,专心对浑邪国便好。”
“待京城这边平息了,我们会增援庭州。”
伍瑛娘嘱咐:“阿澈,打仗和练功都要注意休息,不可急于一时。你这孩子总是太努力地往前,有时要记得歇一下。”
薛澈点头,声音很沉闷:
“郝伯伯,瑛姨,我记得了。”
苏知知则有很多话要提醒薛澈:
“阿澈,你要记得偷袭,打仗的时候是没有君子的,你可不能像和我切磋时那样了。”
“不管打进还是打退,有饭吃的时候就要好好吃饭,先活命再说其他的。”
“能打赢是最好,但如果被打退了也别怕,后边还有我们呢!”
苏知知说得很豪气。
薛澈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一些,眼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好,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武功定然又精进了,到时候我们再切磋。”
滴滴答答。
好端端的晴日又下起小雨。
薛澈跨上了马,同云靳一起飞奔而去。
雨水打在衣衫上,落进薛澈的眼里,熄灭了他眼中的笑意。
他伏在马背上,很想回头。
可是薛家军出征,从不回头。
云靳没有回头,即使他知道身后的长安城里有他落泪的妻儿。
薛澈没有回头,即使知道郝伯伯他们一定还没走,还在看着他。
雨下得很小。
可是薛澈这一刻希望来一场大雨,大得让人躲避不及。
这样的话,知知他们就会回去了。
这样的话,就算他悄悄地回头一次,他也不会不舍得。
薛澈捏紧了缰绳。
他想起爹说过,每一次去西北,每一次离开都意味着,有些人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他年纪尚小,没有经历过胡人大肆举兵的战争,但他听说过很多次当年大战的凶险惨烈。
薛澈说等他回来,他要和苏知知切磋。
可他也怕再也没有回来的一天。
怕再也见不到知知,见不到黑匪山的这些人。
哗啦哗啦。
雨居然真的大了起来。
密集的雨珠像小石子一样砸下来。
薛澈策马穿过树林,看见周围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都在颤抖。
叶子颤抖得像蝶翅,满树都是蝴蝶。
他的胸腔里灌满了雨水,汇成一条名为知知的河,然后从眼中溢出来。
滴答。
水珠砸在手背上。
少年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