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挪动一下身子,以免裤子和门槛边的雪冻在一起。
动一下,就能听见冰渣子碎裂的声音。
很多很多年后,贺庭方睡在高床软枕上,屋内烧着最名贵的瑞炭,却时常感到骨缝间透出寒气,好似从来都没走出那个冬夜。
狗儿眯着眼靠着门框边。
他搓搓浮肿的脸,晃了晃昏沉的脑袋。
快了,天就快亮了。
狗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紧闭的门扉。
只要再等一等就好了。
等天亮了,也许爹和娘会出来,和他一起去医馆接小妹。
接到小妹后,他们就回村,再也不来县城了。
村里有家,家里有他摞起来的干柴,干柴烧火可以暖身子……
狗儿听见门后传出脚步声,扶着门框两腿哆嗦地站起。
雪地泛出一层幽蓝的光,天空被冻成了冷青色。
东边有浅浅的一丝白线,细得像一道裂缝,微弱地透出一点光来。
天终于亮了。
门开了。
爹娘的尸体被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