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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遂宜心跳愈发明显。
内心涌起的所有惊惶悚然,从这一刻开始逐渐转变。有难捱的窒闷、有涩然的酸苦,还有丝丝轻盈的惊喜……
滋味杂陈到无法形容。
这是她与他分开后,第一次和他相逢。
许遂宜曾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与梁惟亨重聚时的情景,思考过无数遍该用什么语气、态度、表情去面对他。可当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真真切切映在眸里时,连一句老套礼貌的寒暄词都哽在了喉间,道不出口。
竟会这样窘迫不堪。
她自嘲。
“走了他。”
淡漠疏离的声腔将她从这股乱绪里生生剥离了出来。许遂宜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手心还紧攥在他的腕上,“不好意思。”迅速抽开,礼貌补了句:“刚刚,谢谢。”
茫茫雾幕缭绕在风里,卷起潮湿黏稠的凉意,刺骨的凛。
褪却了些烈跑后的热量,再吹吹这潮黏的冷风。许遂宜身体制不住地直发颤。她摩擦了下刚握在他腕上的手掌。还留有余温。不由自已将另一只冰冰凉的手交叠上去,搓了搓。
出来着急,许遂宜没来得及更换衣服,穿得还是早上那件单薄的浅粉棉质连衣裙,完全不抵寒。
真是太草率了。
倏然,
有股融融的暖意从肩背部循序延伸。许遂宜身上多了件外套,带着主人温热的体温,一寸一寸占据着她。
清冽的淡香中沾染了层浅薄的烟草味,弥漫在鼻腔。
熟悉……陌生。
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许遂宜稍怔,抬起眼睫,
四目在空中相接。
周身皆是他、她的气息。
梁惟亨敛起了阴鸷狠戾,那双清邃的眸眼里只剩无半丝温度的冷漠生分。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晰凌利的下颌棱角。高挺的鼻梁、线条优越的脖颈、凸显有致的喉结均半隐在光里,影影绰绰。
晃人心神。
好看的更胜之前,
但瘦了好多好多。
许遂宜敛眸别开视线,摁下混乱的思绪,轻拢了下身上的外套,挤出个礼貌温笑,“谢谢。”
“客气。”梁惟亨不着痕迹地侧开一步,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句昔日情人再重逢,贯有的通俗客套开场白:‘好久不见,最近一切都还顺利吗?’
谁也没先开口。
各自心照不宣般扮演着素未谋面过的陌生人,有分有寸。
“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就要报警,知道么?”
许遂宜摸不明梁惟亨这句话是否存在关心亦或指责,只知道他的声腔冷冽疏离至极,像寒雪般直击心房。
他从前从未和她这样说过话。
许遂宜循话仰起下颌,
两人视线再次隔空交汇。
他的神情更冷了,好似在看一个漠不搭界的陌生……带了仇意的人。
难以言喻的窒闷感扑罩许遂宜的心口,完全不受控制,害怕情绪掩饰不住,她率先垂下眸,将视线挪开。
…厌她到这种程度了吗?
静默了几秒后,梁惟亨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过耳膜,“要是你今天遇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束手旁观或直接置若罔闻者呢?你要怎么办有想过么?”
存有余悸的心头悄然爬上一缕委屈,裹挟着难言的酸涩。许遂宜紧紧蜷了蜷身侧的手,努力藏好情绪,仰头辩解:“刚开始只觉得他是这里的居民,没想那么多,察觉到不对劲时他离我太近了,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来不及思考,只管一股脑的朝光线亮些的地方跑,跑远了些——”
说着举起手机递到他眼前,“你看,我没有不报警,跑远了些我就拿手机点开了紧急情况,都输1了,没你想得那么蠢,我有在计划自救的。”
稍稍冷静了点,便觉得他说的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