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租住的房屋离考场三条街,是个半新不旧的小区。
九万到家时,所有人都不在。
很正常,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工作呢。
程宇航有一点想错了,杨家人很乐意接送九万高考,是她自己不让他们去,怕耽搁了挣钱。
杨家一共七个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弟弟,再加上九万。
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姐姐杨盼娣推着小推车回来了,看见妹妹,脸上浮现讨好的笑,“招娣,今天还剩西瓜,喝不喝西瓜汁?”
九万懒洋洋地道,“喝,多点冰。”
杨盼娣刚想说女孩子少吃冰,免得宫寒难怀孕,又想起她的脾气,没敢说。
打好西瓜汁,插好吸管递到她手上,又从小挎包里掏出把零钱,“付现金的人不多,只有二十四。”
她平常负责家务,空闲时间做些小生意,夏天卖糖水、果汁,冬天卖烤地瓜。
收款码是妹妹的,她收到的现金很少,还得上交。
九万考完试心情很好,没接那几张钱,边喝西瓜汁边道,“你留着买菜吧。”
“哎!”
杨盼娣连忙收起来,怕她反悔,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一阵菜有点贵,我怕生活费不够。”
九万没说话。
玉城消费不高,一个月三千块,不大吃大喝的话,足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杨盼娣觉得不够,是因为她常偷偷拿生活费给父母和弟弟。
反正不够的部分得她自己想办法,因而九万也不管。
杨盼娣又试试探探道,“招娣,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九万:“说。”
杨盼娣吞吞吐吐地道,“贵龙也大了,再睡客厅不方便,我,我想跟他换一换。”
九万一哂,“随便。”
这房屋一百多平,三室一厅,她住了主卧,父母住次卧、杨盼娣住书房,老两口和弟弟杨贵龙住客厅,晚上放行军床,早上收起来。
杨盼娣想换,那就换呗,吃亏的又不是她。
这几年,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环境可以改变某些事情,却改变不了人的本性。
杨盼娣天生就是一个愚孝女、伏弟魔,无论跟她怎么说,她都觉得自己为家人牺牲是天经地义的,如果父母想喝她的血,当然得割开血管给他们喝,还想拉着妹妹一起。
真正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初中毕业,她没考上高中,九万想让她念职高或中专,学门手艺,她却听奶奶和妈妈的话,想回老家相亲。
九万也就放弃了跟她讲道理,而是按自己的方式改造她。
杨盼娣很敏感,听出妹妹不高兴,讪讪道,“我去做饭。”
把饭蒸上,又从厨房出来,“招娣,你昨天换下的衣服,我洗好晾着了。”
九万玩手机,“嗯。”
杨盼娣咬咬唇,坐到她身旁,轻声道,“招娣,你真的要去上大学吗?可是,女孩子上大学有什么用呢?你看,好多女大学生、女博士,毕业了都找不到工作。就算找到工作,挣得也不多。咱们女人呐,嫁个好人家才是要紧的,不如趁年轻......”
九万头也不抬,“你再敢多说一个字,这个月的零花钱就没了。”
杨盼娣知道她不是开玩笑,说得出做得到,不敢再废话。
回到厨房才喃喃道,“姐是为了你好。”
在她看来,妹妹读到高中已经足够了,女人这一生,总得嫁人生孩子,何必浪费时间呢?早点成家,就能早点挣下家业。
她不是看不起大学生,但很多大学生的工资还比不上她,真想不通妹妹为什么非要读大学。
大学与中学不同,听说学费很高。
这些钱省下来,足够给贵龙娶媳妇......身为贵龙的二姐,招娣怎么就不能为贵龙考虑考虑呢?都是读书读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