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营地,南美人围坐在一起进食,夏冰什么也吃不下,在众人劝说下,勉强硬咽下几口,每一下张口和咀嚼都牵扯着肿胀的脸颊和还没愈合的嘴唇,疼得眼眶发酸。
夏冰悄然起身,避开众人,脚步沉重地走向河边,她想洗掉身上的脏。天空飘着零星的雨滴,她缓慢地走入河中,冰冷的河水每触到伤口,疼痛瞬间袭遍全身,如刀割一般。她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撩起水,一点点洗去身上的血污和泥土,每一次碰触下体,产生的剧痛都像被撕裂。
缓慢地清洗后,她坐在一块被雨水打湿的石头上,仰头望着天。几滴雨点落在脸上,她闭上眼,喃喃道“儿子……你在哪啊……要不是为了找你,妈妈就不想活了……”声音微弱。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如河水般冰冷。
“你还好吧?”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夏冰心里一惊,转头望去,是个女人,借着天边最后的一抹亮光,稀薄的光线里,她看到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中长头发束在脑后,面庞清秀,眉宇间透着一丝隐忍和坚韧。
“还好。”她匆忙擦了擦脸,低声应道,生怕自己的狼狈被看穿。
“刚才看你跟几个南美人在一起?”
“是……多亏了他们。”
“你是一个人吗?”
“还有老公和孩子。”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酸楚。
“他们呢?”
夏冰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时说不出话。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吐出一句“孩子——被人抱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老公——死了。”
话音未落,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她拼命忍着,却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赶紧别过头,不想让陌生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女人被她的话惊到了,她听说芦苇荡里出事了,难道……就是他们?可面对这个刚刚经历丧夫失子之痛的女人,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沉默片刻,她缓缓开口,
“跟南美人一起,习惯吗?”
“他们人很好,就是说话听不懂。”
“我叫周文盈,叫我文盈吧。我们是一家三口,如果你愿意,明天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夏冰愣了愣,心里拂过一丝迟疑。她还没来得及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继续跟着那群南美人?她终究是个女人,语言也不通,跟着他们始终不便。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她低声问道。
“不会,我们就是走得慢,如果你不急,就没问题。”
夏冰苦笑了一下“我也快不起来了。”她决定明天跟文盈一家结队。
她的身体已千疮百孔,心更是支离破碎,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是找到儿子的信念。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早已索性不活了。
回到营地,小男孩儿轻声跟她说,“爸爸今晚去朋友的帐篷睡,你可以跟我和妈妈住在一个帐篷里。”
白天里疲于奔命,夏冰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夜里安静下来,回想起所发生的一切,心头的伤口又一次被撕开。雨渐渐大了,密密麻麻的雨滴打在帐篷上,也敲打在她的心上,她身体蜷成一团,眼泪哗哗地流。
她多想李明还在,能让她靠一靠,让她不至于孤零零地面对前方未知的发生。可他的生命已经永远留在那片血色的芦苇荡里,再也回不来了。
男孩儿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似乎想安慰她,迟疑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他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轻轻摇了摇头,摆摆手,示意别打扰她的悲伤。他无奈地低下头,只能默默地躺在夏冰身旁,毛茸茸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帐篷以外的远方。
第二天清晨,夏冰用深深的鞠躬辞别南美一家人。她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报答他们,唯有这份发自肺腑的感激。小男孩依依不舍地抱住她,夏冰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多么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