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网将她兜在原地。
秦意的谋算太过癫狂,商月楹用力消化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之后呢?陛下......若是追究,又当如何?”
商恒之故作轻松笑道:“陛下还能要了爹爹的命不成?爹爹只要咬死不松口,陛下也不能刨坟将你给挖出来,正巧,爹爹这官也做腻了,若能借着此事辞官便更好。”
“届时,爹爹与阿娘离开汴京后,再悄悄去寻檀娘,我们一家人找个偏僻乡下度日,听着也还不错。”
“檀娘,事不宜迟,你越早出京越好,爹爹......”
“别说了!”商月楹陡然拔高声音打断了商恒之的话。
庑廊下的灯笼不知何时被狂风吹灭了几盏,昏黄幽暗的灯光映得商月楹的脸庞一半陷进了阴影里。
商月楹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嫁给薛瞻的。
她是家中独女,商家不缺银钱,关起门来过的金贵日子便是说一句比过郡主也毫无夸大其词之意,爹娘更是将她养得如自在的鸟儿般。
她又如何能因为此事抛下爹娘不管,还叫爹娘陷进随时可能掉脑袋的险境里?
又是一道炸雷,宛若当头一棒。
商月楹抓着裙边的指尖都已泛白,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在抬眸看向站在亮处的秦意与商恒之后,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不能为了自己,不顾爹娘。
廊外的雨还下着,甚至有些雨水溅到了商月楹的鬓边与脸侧。
自此,她彻底清醒过来。
抬手擦去混着泪水的湿润,她平静道:“爹爹,阿娘,此举太过凶险,檀娘不愿。”
“不就是个薛瞻么,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我嫁便是。”
.
雨下了几日,商月楹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关了几日。
雨停了,春桃端着牛乳糕进门时,商月楹正坐在案前,垂首看着手中的话本。
小黄狗牙牙仿若长不大,还是那般憨小可爱,正匍匐在商月楹脚边打盹。
见春桃进来,商月楹将话本搁置在案边,一把将牙牙捞了起来。
“阿娘与宁家那边可说清楚了?”
春桃将牛乳糕放下,答道:“夫人原本想写信给宁夫人,岂料这事传得太快,宁夫人先一步差人送了信来。”
偷偷瞄了眼商月楹的神情,春桃才道:“奴婢当真觉得宁郎君与小姐极配......到底是没有缘分。”
商月楹抚着牙牙头顶的毛发,不咸不淡地训斥了一句,“日后这种话,不许再提,我与他本就八字还没一撇,何来般配一说?”
自元宵夜后,宁绪之又借着各式各样的由头约她出门见了几次。
她看得出来,宁绪之眸中的情意愈发深切,倘若无意外,兴许下次再相见,他便会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他。
可如今倒好,别说嫁去宁家,便是远在扬州的宋清时......
商月楹指尖动作一顿,心底没来由烦躁起来。
她与宋清时,这回是真真切切没缘分了罢。
轻叹一口气,商月楹将牙牙放下,朝它屁股推了几下,牙牙便四肢飞舞般颠去了屋外。
商月楹自顾坐在铜镜前,道:“替我绾个轻便些的发髻吧,连着几日都在屋子里憋着,胸口闷得慌,我想出去走走。”
春桃正愁不知如何劝慰她,这会听她主动提出要出门,忙开口应下。
被雨水晕过的汴京处处透着潮气,空气清新了不少,商月楹如今有婚约在身,只觉走到哪都有人在盯着自己细细打量。
本想去柳家寻柳玉屏,听闻她最近被拘着在家中学规矩,商月楹便索性脚步一转到了鹤春楼。
站在鹤春楼的门口,商月楹被卖糖人的摊子吸引过去。
小贩问她要什么模样的糖人,商月楹征得他同意后,便将他手中绘制糖人的工具接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