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度后脑勺在坚硬的柱子上碰了碰,喉结上下滑动。
盛修目光幽沉,嗓音冷得不近人情,也完完全全地不讲道理,然而他停顿几秒,望向远处散步的病人,话音一转——
“直到进了病房,看见她就那么闭着眼睛躺在那儿,我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盛修闭了闭眼,密不透风的神情泄出了一丝疲惫,“只要她好,只要她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
燕度屈着脖颈,一下下无言地抛起手里的打火机:“眼睁睁看她在我面前消失——就十米,十米都不到——”
说到这里,乔星灿神色微动,盛修则闭上了眼好似不能细想这句话背后的画面,燕度下颚紧绷,“我特么也要疯了,是,不重要。”男人阖起眼皮,只用气音:“都不重要,都特么不重要……”
谢共秋静静地侧过头,看着几个人,他的耳梢被廊上稀疏的树缝染了半片青白,尽管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低下了头,恍然看着自己淡白色的掌心——
燕度不久前的苦笑还在耳边萦绕,带着被遏制呼吸的粗喘,凿子般敲打在他沉寂的脑海里。
【小子,你丫怕了吧?连进去都不敢进去,是不知道她就在里面缝针?不知道现在在里头缝针的是她?怎么着,还是你觉得看见她的血,看见她肩上那条疤——连保持冷静的自信都没有……那你跟我差在哪儿了?不都是缩头乌龟,老子起码比你强点儿。】
【——我会进去。】
【你进个屁,得,没工夫跟你浪费时间……艹,我也烦着呢。】
谢共秋合拢了掌心,连同淡青色的脉络与细密的掌纹。
盛修看着沉默寡言的三个人,又从可乐罐的反光里看见自己变了形的倒影。
“明天我给苞苞办转院,带她回去。”他说。
谢共秋终于开口了,神色淡淡:“我和你一起。”
“啧,人医生说了没伤到筋骨,不到一个星期就能好。”燕度终于掀起眼皮,斜睨着盛修:“南疆地儿这么大,不止一个县,你觉得她会就这么跟你回去?”
“不然?”盛修对他们的耐心有限,忍了忍还是呼出一口气:“就算我同意让她接着留在这儿,家里大人也不会同意的。”他掐住鼻梁,“家里人两天没睡了。”
“那你也不能替祈夏做决定。”乔星灿挺不高兴地说。
盛修看见他心头就起邪火,警告地:“你欺负我妹妹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现在最好别招我啊。”
“你招呼不打就换了我几年全球巡演的角!我吱过一声?”乔星灿瞪眼,不卑不亢:“再说了,那是我跟祈夏的事,跟你没关系。”
“打一架吧。”谢共秋忽然说。
剩下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谢共秋仰起头,纤白的脖颈拉出一段笔直的线,“打一架吧。”紧接着男人放下手臂,顶着那张高冷禁欲的脸径直朝草坡上走去,草坡上的乔星灿已经二话不说朝他扑过来。
“——!”
谢共秋刚刚折起袖子就被冲了个正着,垂落在眉上的头发晃了晃,顺势抓住乔星灿的胳膊“砰!”地将他过肩摔到了地上,乔星灿眼珠登时红了,咽下一声痛呼,“扑通!”撞得周围灰尘四起!
“靠。”盛修咬牙切齿,脚步生风:“你们抽什么风!”
谢共秋不为所动,盛修冲过去照着他那张冰封似的脸就是一拳!不知道谁伸出脚绊倒了谁,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瞬间打成一团!“砰!”
好像要把这两天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沉闷和早就想活撕了对方的怒气一齐发泄出来似的,没有衣冠楚楚,没有礼仪教养,拳头打击在骨头上的声音“砰砰”作响,“呀——!”周围的人看见有人在医院互殴,连忙去喊保安来。
燕度一直坐在廊下,沉默着抽完了一整根烟,这才站起来,转身大步走过去把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