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三棱针缓缓被皮肤掩埋,纤长的睫毛轻颤:“要是能弄到一只水蛭的话就好了,让水蛭替他吸掉那些毒血可要快上许多。”
“该说不说,昏官那一脚让他伤口裂得更严重了,伤了他的元气,但是吐出来的那些毒血也确实给他续了会儿命,否则只怕他坚持不到现在了。”
每当沉浸在工作状态的时候,谢珉总是会变得絮絮叨叨。
除了因为原来工作的时候需要给自己手里带的学生讲课,还有一方面就是她的“病人”不仅冰冷,还格外沉默,如果不说些什么暖暖场,那种压抑的氛围会让她有些难受。
车厢内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香炉中袅袅的浓香让人想要作呕。
谢珉吐出一口浊气,换了个位置,挪到胡烈脑袋旁边,取出另一根针,刺破了他的的太阳穴。
血液喷溅在魏九嶷玄色的云锦外衫上,瞬间融为一体,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感觉到他的不悦,谢珉贴心安慰道:“这血液虽然有毒素,但对人体没有直接伤害,王爷若是担心,将这衣服洗过便没事了。”
魏九嶷冷笑一声,眼底盛满凉薄:“本王所杀之人流的血怕是能塞满京城的护城河,这些血便是作开胃小菜也不够。”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冷冽,呼出的气息喷薄在谢珉的脖颈间,激起了一层寒栗。
……真是个疯子。
谢珉腹诽了一番,将手指搭在胡烈的颈部,他的脉搏依然虚弱,几乎微不可查。但相比方才紊乱的脉象,此时律动规律了许多,想来是她的治疗有了效果。
突然,陷入昏迷的胡烈死死抓住了她的左手,剧痛瞬间将她淹没,让她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卧槽!”
从胡烈精壮的外型就能看出他自是力大无穷,这一下突袭谢珉只觉得手腕都快被拽断了。
来不及呼痛,她眼前白光一闪,竟是魏九嶷拿起了那把匕首准备捅向胡烈的气管。
妈的!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救过来的人,真给她捅死了不是白救了!
“住手!”谢珉想也没想,伸出右手护住了胡烈。
匕首如流星划过,在她伸手之际堪堪停在了距离手背不足一指的位置。
“你疯了?”谢珉有些恼意。
“他已染上癔病,只怕与死了无甚差别,不如直接杀了他。”
谢珉咬牙切齿地想要掰开胡烈的手指,因为疼痛说话都不利索:“不、不是癔病,他这是药物中毒导致谵妄,是、是正常的……”
她的眼中已经噙满泪水:“快帮我把他绑起来,我的手要断了!”
修长的手指干脆利落的落在了胡烈的神门穴处。
只是一下,胡烈喉头间低沉的嘶鸣声以及胡乱动作产生的响声戛然而止。
一挣脱钳制,谢珉立刻弹射到角落里背靠着硬木,揉着吃痛的手腕,通红的眼瞪着另外二人,没有说话但显然在心里骂人。
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服气。
魏九嶷长袖一挥,花生大小的药瓶便落在了谢珉手里。
“这是……?”谢珉警觉地问道。
“金疮药。”
“……谢谢。”谢珉没想到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还会给关心她的安危,有些讶异。
“他这血再放半小……一炷香便须得替他止住血,后面用些丹参、阿胶之类的药草补些气血,再如此反复几次便能好了。”
魏九嶷漆黑的眸里映射出落魄少年的身影。
“只是毒素多少对他的神经……身体产生了些影响,日后可能多少会耽误他的行动。轻则不能再习武,重则落下残疾。”
冰凉的药膏裹满手腕,火辣辣的痛楚减轻了不少,谢珉看上去脸色好了不少。
她诚恳地看着魏九嶷:“王爷,即便他日后不能再替您办事,作为行医之人,还是希望您能善待他,到底是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