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雪花,北风呼啸,海棠厅温暖如春。
邱显今天的心情原本是轻松的,第一院院尊下到平安镇视察去,他作为副院尊主持海棠厅大局。
第一院主管风纪,近年九分山承平,上下一团和气。
他打算应个卯,便去东泰楼,已和三五好友约好,赏玩诗文。
万没想到,海棠厅外的虎纹鼓被敲响了。
他甚至记不清这虎纹鼓,上次被敲响,是什么时候了。
但他知道,只要虎纹鼓一被敲响,大麻烦就来了。
果不其然,他传涉案双方到场后,局势就开始变得魔幻。
薛向控告姜坤殴打并讹诈他,姜坤控告薛向诈骗。
邱显并不是头一次见这种互为原告的事儿了,但往往一眼就能分辨谁更义愤填膺,谁是浑水摸鱼。
可这回,他同时在两人脸上都看到了义愤填膺。
秉承着中案看影响的原则,邱显不忙着做出判断。
他招来堂前听用的书办,耳语一番,让书办去打探两人的根脚。
书办还未去,第七院副院尊苏眭然,率众前来听案。
随着门禁开放,不少看热闹的也涌到海棠厅外围观。
一番寒暄后,苏眭然表态,他来不是干涉办案,希望邱显按律、据实、秉公而断。
苏眭然话音方落,便听一声道,“邱副院尊,虽然姜坤是我外甥,但事关风纪,您不必多虑。”
说话的青袍中年,身材敦实,面白无须,正是第七院第三室副室长朱元让。
“我自会公事公办。”
邱显呵呵一笑,只看朱元让立在苏眭然身后,心中已明镜一般。
他坐回主位,一拍惊堂木,“薛向,你说姜坤敲诈你。
那他何必带着苏书办前来和你走流程,这不合情理吧?”
薛向道,“做戏做全套,只能证明姜坤准备充分,他说我找他代为勾兑飞鱼标,敢问他找的是谁?
可找那人来当堂对质。”
邱显怔了怔,看向姜坤。
姜坤满脸涨红,他当然是为自己勾兑飞鱼标,可这事儿实在难以启齿。
毕竟,在他的供词中,他是一位热心为朋友奔走的善良人。
如果最后承认是为自己奔忙,则不免人设崩塌。
“事到如今,你还遮掩什么?公堂之上,只论事实,不计其余。”
朱元让恨铁不成钢,厉声喝道。
姜坤一咬牙,“不错,我是替自己勾兑飞鱼标。
但是,姓薛的,我是出了灵石的,不是生抢你的,我问心无愧。”
“咦……”
厅外一片哗然。
邱显一拍惊堂木,“本官只看事实,薛向,姜坤便是为自己勾兑飞鱼标,也不妨碍律法。
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