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你多管闲事。”
一泼热水从杯口甩出,溅在舒栎的手背上。“嘶一一"他眉头轻蹙,下意识地收回手,水珠顺着指节滑下,皮肤迅速泛起一片红。
目睹这一切的卡斯卡惊呼出声,“阿利斯主教,你没事吧?”舒栎先低头看了眼床单,确认并没有泼到维罗妮卡身上,便随手说了句,“没事。“声音平静如常,但手背的灼红明显是骗不了人的。维罗妮卡盯着那片红,嘴唇微动,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囗。
舒栎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也明白她现在还在情绪激烈的临界点。他不急着要从她身上重新收获信任,只是温声说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得柔和,却也坚定。
顿了顿,舒栎看向卡斯卡,说道:"卡斯卡,你留在这里陪她。”这话刚落下,维罗妮卡语气生硬,就像是竖起最后一道防线,说道:“我不需要。”
卡斯卡目光转向舒栎,紧张地为她开口解释道:“阿利斯主教,维罗妮卡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平常不是这样的。”“我知道。"舒栎非常平静。
维罗妮卡在舒栎的声音里垂下头,唇角微动,几乎就是在自言自语”…伪君子。”
那话音几乎极细极轻,却像是一滴冰水溅入颈后,一道刺麻的静电窜进指尖,一根细针戳到皮肉里,凉薄地叫人头皮发紧,全身血液也都跟着停了停。那一瞬间,医疗室的静默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伊冯和卡斯卡表情也跟着僵住了。
可舒栎神情没有丝毫波澜,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动作流畅地把水杯续满到八分,一滴不溅。而后,他继续把杯子放在床头上,语气温和地转向伊冯说道:“等下课的时候,可以让她朋友来看看她。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她精神压力太大,得多休息一下,再好好观察情况。”伊冯完全没有看出舒栎到底有没有听到那个女孩的声音。他甚至还能继续柔和地对女孩说道:“那维罗妮卡你好好休息吧。”舒栎对病人的关心到现在也没有刻意增多,也没有故意变少,始终恰到好处。
伊冯也开始困惑他到底有没有听到,难道是被倒水声遮盖了?她站在旁边,不置一词:…”
而这时的舒栎又回头看向卡斯卡,微微颔首道:“你得去上课了,你的老师估计等了你一段时间。等你下课之后,再来医务室吧。”卡斯卡忍不住再望了一眼维罗妮卡,眼神里面还有担忧和后怕,希望刚才舒栎并没有听到维罗妮卡大不敬的话。
也不想让舒栎多等,卡斯卡跟上了舒栎离开的脚步。他们离开后不久,医疗室就彻底陷入了静默。伊冯轻轻扫了维罗妮卡一眼,见她始终低垂着眼帘,像是压着许多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于是,她回去写自己的报告了。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墙上钟表缓慢的走动声。不知过了多久,维罗妮卡选择下了床,并披上学校外套。动作谨慎而安静。直到她走到门边,正要推门而出,背后忽然传来伊冯淡淡的声音:“要回教室了?″
她没有回应。
伊冯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报告书,语气不紧不慢:“在这儿久了,我知道,神学院的学生都一样,如果不想撒谎,就会选择沉默。”维罗妮卡脚步一顿,却依旧没回头。
“你一直在找人,对吧?"伊冯语气并不温和,一针见血,“四年前你来萨伏伊的时候,就悄悄打听,可惜什么都没问到。直到最近,你才发现,原来打听不到消息,是因为那时教区不少知情的居民迁去了卡森,而这里……曾死过一个人。”
空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你怀疑,那人是你认识的。”
伊冯终于抬起眼,转头看向维罗妮卡的背影,冷静又干脆。维罗妮卡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门口边上,抿了抿唇,嗓音紧绷着,“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