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关着的。
仅一小片台灯暖光虚落在她脸上。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唐柏菲能听到他匀称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就像在头顶悬着,迫使自己也不敢大声喘息。
片刻后。
一道声音打破凝固的空气,“今天身体不舒服?”
唐小姐终于睁了眼。
原本还怕被他看到自己刚睡醒的样子,会难堪,但映入眼帘的,是傅程铭穿着特别正经的黑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没领带和袖箍,腕上一块儿银色浪琴,大概是普通款。他人也是目不斜视,板板正正坐着,替她把托盘上三个小碟子摆好,揭开炖汤的瓷盅,将盖子侧放一旁,盅口慢慢氤出热气。
他做完这些,唐柏菲以为要看过来了,就出声:“你先别看我,头发还是乱的。”
好在,傅程铭似乎并没有要看的意思,只是垂下视线,靠住椅背,“好,不看。”
每次睡醒是最邋遢的时候,就好比现在。
头发散乱,睡衣领前的扣子开了三颗,开到锁骨下方,露出一点内衣白色边。
真是要命。
她踢开一床被子,以指作梳理顺头发,中途又偷看他一眼,才肯低头把扣子系好。
整理完,又静静看了傅程铭几秒,“好了。”
他抬眼看她,带一点笑,端起白瓷盅递过去,“小心烫。”
唐柏菲端好它,挺沉的,凑到嘴边喝一大口。
“听成姨说,你一下午都没出来,她怕你生病,让我进来看看。”
“没有,就是累,”她解释,还带着鼻音,“我上午不是说了吗,想回来睡觉。”
傅程铭接话:“那就好。”
她脸埋进去,鼻尖被热气蒸着,小口小口喝。
喝掉三分之一,手机铃声响起。
应该是傅程铭的。
唐柏菲看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手机,贴在耳旁,手点着屏幕,向自己示意要接电话。
她点头。
目光追随着他起身,踱步到小阳台里,空闲的手叉着腰。
傅程铭讲电话声音刻意放低,她却眉间紧锁竖起耳朵听,倒是听了个大概。
“随他去。”
“他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左右走两步,笑得很冷,“好,那就去跳。”
“记着告诉他,三十多层没必要,容易伤着人,砸到车,要想死的话,六层足够,”傅程铭平平淡淡的说,向后看了一眼,女孩子一半脸被瓷盅挡住,剩下一双眼睛怔怔盯着,后又即刻避开他的视线,大口大口喝汤,佯作没偷看的样子,“好啊,往下一纵,没人能泼他脏水。”
电话里,冯少爷大笑。
说太好了,没人惯着高总,他无理取闹碰上硬茬了。
“都应该这样。”
冯圣法问他,“你一向有耐心,怎么不和他沟通了。”
傅程铭答:“因为他是蠢材。”
唐柏菲喝太快,呛着了,又咬住麻椒,忍不住开始咳嗽。
他在窗前听见动静,转身,缓缓走近,重新坐回椅子上,仍举着电话,眼神询问她。
她表情像被辣到,口型在说:有麻椒。
傅程铭手机贴着面,接过瓷盅,端放床头柜上,握着汤匙舀里头未滤净的麻椒。
统共撇出去三粒。
他抬眼,示意可以喝了。
唐柏菲摇摇头,抱起腿靠坐床头,不吃了。
冯圣法问:“他不是讲,自己家很有背景?没人敢搞他。”
“每一个要完的,都说自家有多大势力。”傅程铭嘴角在笑,眼里却淌着冷意。
“行,接下来我就盼着,盼着他爸什么时候倒台。”
这句傅程铭没接。
“刚怎么听着有人咳嗽?”
“陪我太太吃点东西。”
“这好啊!我真是个电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