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死后的灵魂能够窥探到她,不过他的执念太深,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灵魂会缠绕住周蝶。裴珩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道,“没有灵魂,你的灵魂也缠不住任何人。”
“死了之后,你连她得知你死讯那一刻的悲喜都不会知道。”张知府听了之后都觉得裴珩这是巴不得气死将死之人,明明先前急成那样!然而不等他想明白裴珩就命其余的人出去了。翌日天大亮,尹世深的死讯便传了出去。
五日后,安葬好尹世深后的裴珩一行人带着装有他衣冠的棺材踏上了归程。长风徐徐。
甲板上,裴珩负手而立,独自吹着风。
不多时双眼哭得通红的陈睿便找了出来,“早知道,早早地就劝他离府另居了。”
“何以至落到如今的境地……”
他说着又掏出了帕子,折磨来折磨去,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空空如也!
他迎风揩着泪,“功名利禄,忠君报国,到头来全成了妄谈!”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裴珩望着湍急的河流,事到如今对于他而言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没有谁可以预料到以后,往往都是……走上了错路,才发现。”裴珩凝眸眺望着远方,“你这样哭得像是他真死了一般也好。”陈睿捏着湿哒哒的帕子,他瞅着将苦闷憋在心里的裴珩,“你这般届时怕是要露馅。”
“然后呢?”
陈睿止住了泪,“叫伯父伯母知晓了不好……“怎么个不好呢?”
“船上皆是你我府中的侍卫,可有平伯侯府的人?”陈睿也沉默了。
对于平伯候而言,派人去宣平侯府上找一找大抵就是最后的努力了。一个弃子,怎会再付出多余的精力?
风吹着裴珩的袍角,他的话出口便被风吹散了,“知晓了怕是也不会过来追究吧?”
“有皇上,长公主在,"裴珩说着就讥讽地笑了,又可悲,“我便是明明白白地表示了,你猜,他们敢上镇北侯府吗?”陈睿又沉默了。
须臾过后,陈睿说道,“或许为了所谓的面子也要搞出一些动静。”裴珩又笑了,“或许吧……
“不过一个不听话的弃子,大抵不值得他们冒着得罪长公主与镇北侯的风险。”
“便是真的死了,他们又会为他伤心几日呢?”短暂的几滴泪后,便是府中众人争夺世子之位,然后是大厦将倾。只有大厦真正地倒塌,后继无人的那一刻他们才会再次想起这个曾经的儿子。
陈睿的眼泪干在脸上,无言半晌后,他干脆拍了拍裴珩,“消消-气……”裴珩摇了摇头,“我何气之有……”
又说道,“放心,不会露馅的。”
十四,是日天大雨。
傍晚,一行人抵达京城后裴珩果然未曾再叫陈睿担心。通红的眼眶,因悲恸而周身冷凝的气质,萧瑟冰凉的风雨中,只站在棺椁旁就叫陈睿的心都跟着酸了。
离开时无人问津,此时即便是下着大雨,码头也站满了人。棺材甫一下了码头,平伯候夫人便在儿媳们的搀扶下扑了上去。侯府的其他人也哭作了一团。
唯独平伯候较旁人镇定些。
许是先前得到了消息,最悲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只是对他们将尹世深葬在了济南的行为感到十分的愤怒。
然而却在裴珩提出会将尹世深的遗言呈给皇上过问后又消弭了。不远处,庆和看到平伯候看似在为难裴珩也跟裴鹤走了过来。雨声中的哭声震天,陈睿看平伯候夫人哭得伤心,自然也想不出她与其他人面上对周蝶客气,最终不费一兵一卒将她赶出侯府的事情。“我要叫周蝶偿命!”
嘶叫声刺耳无比。
时至今日,也不会有人有任何的悔改。
陈睿有些无力,骤然连呆都不想呆下去了,他很快假作需要搀扶似地扶住了陈全。
陈全很快便夸张地扶住了他,“候爷!”
“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