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配称为人吗?
女人情绪显然有些低落,声音闷闷的:“其实我也不怪他们,饥荒年间能活下去都是奇迹,他们这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是,心里还是会失望的啊。你不是父母期待的孩子,他们为了利益随时能把你抛之脑后视为弃子。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李琤顿了许久,旋即眼神坚定道:“你放心,来了东宫,我不会为了那十文钱卖你的,你尽管安心住下,没人有权利赶你走”。
不说十文钱,就是百文钱,千万钱,甚至白银万两,他也不会把人赶出去。既然来到东宫,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女人,他有权利有义务照顾好她。
他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他一提到让她走之时,女人的脸色会如此惊慌,以致满脸含泪跪在他身前请求。
因为被抛弃过,所以心中不安,这才担心会被人再次当做弃子。李琤此刻觉得,他好像更能站在对方角度思考问题,在对方立场下,许多事更能感同身受。
梁含章本不想哭的,可听到男人的话莫名鼻子发酸,一个不留神,泪珠便从眼底滚落砸在地板上,触到地面那一瞬间突然破裂,变成无数小水珠四散在周围。
夜灯明亮,如水的人流熙攘流动,弦月映在天幕中,平添了此刻的朦胧气氛。不远处正抬着花神从二人身旁经过,惊天动地的吹打唢呐声传来,不少童子身着彩色绸衣脸上画着五彩,跟在花神像后面嬉笑追逐。
夜市人影攒动游人如织,却仿佛有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旁边热闹与这边的冷清隔开。
官道一旁是熙攘的行人旅客,另一旁是相对无言的一双男女。灯光照在女子身上,散发轻柔的光芒,整个人如同温室的娇花惹人怜爱。
泪眼中,她望向旁边的男子,恍惚间居然觉得对方有几分像自己阿兄的模样。都是这般笑盈盈看着她。
她何德何能居然遇到如此贤德,如此温柔的太子。这样的人站在自己身旁,唯恐玷污了他一尘不染的气质。
但,自己别无选择。思及此,梁含章心情瞬间低落。
她深吸口气,复抬眸笑着对他道:“殿下,今日我很高兴,谢谢你陪我”。
李琤也从对方话语中颇得启发,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他摆手道:“我没逛过夜市,不知天底下还有许多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在苦苦挣扎,说起谢字,还得我谢谢你,是你让我真正明白一个储君该做什么,该怎样做”。
“不是才逛了小小一段吗?咱们继续往下走走看吧”,他不敢直视对方那双笑眼,那双含着泪光的笑眼,莫名让他心中有些发烫。
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对她时总时常感觉局促不安,这是之前的二十多年从没有过的。
揭过这段伤心事,梁含章又恢复一开始的兴奋,兴冲冲要往下走,手中的水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李琤手里。
远远看到地上摆放着一堆白色毛茸茸的东西,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蹲在地上笼子旁看,眼睛亮亮的,惊呼道:“这是小兔子!”
店家见终于来了客人,忙打起精神迎客,热情介绍:“客官说得不错,这是从外邦引进来的名贵品种,名叫穴兔。刚出生几个月,毛色洁白如雪,品质上乘。等稍微大些还能斗兔,逗趣得很,客官要不要买上一只?”
“这……”梁含章趴在笼子边巴巴望着,却没有掏钱买的意思。且不说今日出门她身无分文,从小到大穷惯了下意识想省钱,很多时候看到喜欢的东西仅仅局限于喜欢而已,但真要掏钱去买自己往往不舍得。
喜欢是一回事,拥有又是另一回事。很多东西并没有喜欢到迫不及待拥有的地步。
在钱这方面,梁含章往往有着清晰的认知。
看她那小眼神就知道心里有多喜欢,李琤道:“喜欢就买了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只兔子而已能花什么钱。
好歹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