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袋扔在两人面前的水泥地上,两个毒虫激动得浑身颤抖。
左边那个猛扑上去捡起来,他肮脏的手像是动物的爪子。
右边的人从墙角摸出一个被压瘪了的矿泉水瓶,鼯鼠边抽烟边冷漠地看着他们。两人的右手指都有深黄色烤伤,他们熟练地把小半袋白色海洛因倒进矿泉水瓶里,摇晃瓶里剩下的一点水,用一支不知道用过多少次的针头把液体抽进针管。
瘆人的一幕就发生在鼯鼠眼前,其中一个毒虫把浑浊的液体注射进另一个的颈部动脉里。中毒太深的毒虫把全身静脉都扎得硬化后,这是最过瘾也是最危险的注射办法。
鼯鼠被吓得倒退着跑上台阶,匆忙窜进二楼的楼道,听到身后传来呻吟声,这倒不出他的所料。
那是注入白色粉末后带来的快感,是香烟、酒精所不能及的仙境。
二楼有十户人家,一扇门半掩着,其余都关着。他推开那个门,传出的气味除了他已经闻惯的臭味,还夹带着海洛因烧焦的酸臭味。
他很清楚,身为长期跟毒枭打交道的人,独狼要搞到足够高品质的海洛因简直是举手之劳,他有点诧异的是门怎么没锁死。
除非把毒品藏在别处,否则药头往往会给自己房间上好几个锁,以防疯狂的毒虫破门而入。
难道独狼给女人留下了武器?鼯鼠小心翼翼,生怕哪个角落突然射出子弹。
房间很小,是那种文革期间农场的规格。没有厕所,老式的热水瓶、桌椅、蜂窝煤炉子,破旧的蚊帐罩在更破旧的木床上,床上铺着露出棉絮的被子。
跟莽城的小木屋一样,木床右上方的墙上挂着女明星的年历,但已经三个月没翻过了。有一台老式熊猫牌B302电子管收音机,一台上海蝴蝶牌缝纫机上凌乱着摆放着蓝色的碎布,看起来很久没用过了。
农场职工很多是六七十年代从大城市来支边的知青,鼯鼠看出来这里最少住过两代人。
鼯鼠想象着一个画面,简朴但整洁的房间里,热带风穿堂拂过,暖色晨光照在一个女子健康、红润的脸庞,女子身穿自己裁缝的碎花连衣裙,体态丰满,肤如凝脂,明眸皓齿,手如柔荑,用山茶膏洗过的秀发乌黑浓密,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散发着植物清香。她坐在缝纫机前缝缝补补,收音机里传出来她喜爱的流行歌曲。
他想起自己的阿美。
当然,这个场景中的女子可能不认识独狼,或者刚认识,肯定还没有孩子。
但她肯定还没碰过英文称为“hero”——“女英雄”的海洛因。
鼯鼠再次见到独狼的女人时,完全找不到任何记忆的痕迹。现在他已经克服了对毒虫的恐惧,开始端详起眼前这个可怜又可悲的人。
半年前前还算丰腴的女人现在坐在竹椅上,形销骨立、奄奄一息。灰黑的皮肤松垮地挂在骨骼上,枯黄稀疏的长发披散下来。透过脸上稀疏的刘海,可以看到女人双眼深陷在眼窝里。曾经美好的眼珠就像被人挖掉一样,瞳孔涣散,眼神黯然无光,对鼯鼠闯进来视若不见。
鼯鼠接触过的毒虫很少,他不打算多花时间去观察一具行尸走肉。他只想查看独狼死前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女人坐的竹椅边散落着几个针管。
屋里的摆设一目了然,鼯鼠能感觉到海洛因被放在哪里。空荡荡的大衣柜斜靠在墙上,柜子和墙之间留出一个三角形的缝隙,老式棕色牛皮箱摆放在那里,鼯鼠伸手把皮箱拖出来。
箱子中间有一把密码锁,这难不倒鼯鼠。他左手食指和拇指捏紧锁两边,右手拇指轻轻转动数字,依靠手感,不到半分钟就打开了三组密码的锁。
他提起箱盖,大半箱分装好的海洛因放在捆扎住的塑料袋里,几十个针管躺在箱底。这证实了鼯鼠的想法:只有独狼才能搞到这么多海洛因。
海洛因显然不是从那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