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觉得儿子身上有了烟火气,而不是像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或许也是有了这么一个家,儿子才能从那么艰难的日子里熬过来,依旧大步向前。
最终祁经纬还是没有应二老太太的邀留下来吃饭,只拿走了两个孩子的户口,和严雪给他装的一篮香椿芽。
东西带回去,叫保姆做了香椿面,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吃出了点当年的味道。
严雪这边,祁严遇小朋友吃第一口的时候就皱起了脸,显然觉得味道有些怪。
祁放跟没看见似的,又往他碗里添了些,“不是你要吃?要吃就多吃点。小家伙明显厥了下嘴巴,但东西的确是他要的,他还是硬着头皮往下吃了。然后吃着吃着,适应了那个味道,又觉得还好,甚至还有种跟老家山菜都不同的鲜美。
晚上躺在新家的炕上,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院子里粗壮的香椿树。祁放过去拉窗帘的时候顿了下,望着窗外看了良久,跟严雪说:“要是咱爸来接严遇,让他去吧。”
严雪刚把小女儿哄睡着,还在帮女儿往被子里塞肉肉的小手,“放下了?“孩子总得有爷爷。“祁放将窗帘拉好,也过来看了看小闺女,声音很轻。让他回去上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他做不到。但祁经纬想亲近孙子,他也不会拦着。
上一代人的恩怨就让它留在上一代,他的孩子要比他幸福,比他拥有更多爱。
而他,只要有她,有孩子们就够了,祁放轻轻摸了摸严雪的发。祁经纬动作很快,没几天两个孩子的户口就办了下来,祁严遇小朋友也正式转进了附近的小学。
小家伙背着书包上学去了,他的老父亲也不用整天在家面对他,时不时相看两相厌。
剩一个乖乖软软的小女儿陪着自己准备考试,就要轻松多了,祁放每天还能教严雪骑骑自行车,打打香椿。
燕京太大,就连严雪就读的燕大都不小,没有自行车实在不方便,两人就想办法买了辆。
车子是26的,比28车轮直径小两英寸,严雪骑着正好,可惜严雪不会骑。上辈子一开始,她用的是爸爸那辆残疾人代步车,后面实在不方便,又换了三轮,始终没摸过自行车。
这辈子一直上班近,孩子上学也近,东西祁放都买回来了,她才想起来她不会。
两个孩子都挺大了的人在外面学骑车,祁放还在后面帮严雪扶着,严雪都要以为他们是大学生情侣了。
估计别人也少见这样的,还有人朝他们吹了个口哨,“十几年不见,祁放你连这耐心都有了。”
严雪望过去,发现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国字脸、浓眉,一身军装常服。祁放看到对方,神色明显顿了下,“周立。“竞然是和他们有过书信往来的周立。
两人在燕京安顿好后,就给常联系的人去了信,只是没想到周立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还不是空着手来的,拎了一筐香椿芽,“你也十几年没回来过了,不知道还爱不爱这口。”
然后一跟着两人进门就看到了院子里那棵香椿树,“得,白操心了,你家这东西可比我多。”
“那一会儿我们打点你带走。“严雪笑,立即让周立转头去看祁放,“你这媳妇比你会说话啊。”
祁放一点都不觉得这话有问题,还"嗯"了声,听得周立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然后这一看,就发现严雪停车的时候鞋带被车子刮住,祁放想也没想,就蹲下/身帮她解开了。
接着几人进去,周立才刚看到炕上的小包被,他已经道:“我女儿祁知遇,相知相遇的知遇。”
然后又解释了一句:“严遇被同学叫去写作业了,还没回来。”就真的是,谁问你儿子了?还把儿子女儿名字全介绍一遍,生怕人不知道。周立本来还挺担心他会过不好,钻牛角尖。毕竞老师蒙冤,父兄下放,还被人退了婚,换谁也很难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