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在我脸上施展手艺。我闭上眼睛,思绪飘到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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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叶初与我闲聊。不知怎么,聊着聊着,聊到了本世纪最该死的导演身上。
叶初说,她认为本世纪最该死的导演是徐瀚文。她那时正被徐瀚文折磨得昏头涨脑,说出这话来也不奇怪。她又问我,你呢?
按照惯例,我也应该附和她,说出徐瀚文的名字。这会让我和她显得同病相怜,从而拉近我们的关系。徐瀚文折磨起演员来相当一视同仁,我说出这个名字没什么好奇怪的。
徐瀚文三个字在我唇边盘旋了两周,我侧头望了望叶初,她正眯着眼看向远方。初冬寒凛,她穿得很厚实,一圈绒毛挤在脸庞周围,显得小了好几岁。这是徐瀚文要求她穿上的,徐瀚文担心她受寒影响拍摄进度,将叶初裹得像一只粽子。
依我看,叶初不会冻感冒,倒是可能得热感冒。
叶初久久听不见我说话,转过头来看向我,绒毛里镶嵌的一张脸热得通红,张了张口:“怎么不说话?”
那一刻,徐瀚文的名字忽然被我丢在了脑后。三个新的字眼代替了他,那是真正的答案。
我说:“詹可祥。”
叶初愣了一下:“什么?”
话已出口,一切掩饰都无必要。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觉得本世纪最该死的导演是詹可祥。”
叶初十分惊讶,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我知道她为什么惊讶。
詹可祥是我的恩师。我的第一部电影作品就是跟他合作的,那部电影叫作《天明前闭眼》,是一部惊悚片。我在那里的表演震撼了很多人,得到了寒江奖的提名。若不是惊悚片上不得台面,我会成为寒江奖最年轻的影帝得主。
在外人眼中,詹可祥对我有知遇之恩。甚至比郑博瀚对叶初还重要一些。因为郑博瀚第一部与叶初合作的作品中,叶初是个配角。我却是詹可祥的主角。
叶初难以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詹可祥。她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有人能让她拿到寒江奖最佳女主角,那她也许一辈子也不会说那人的坏话。
当时天气很冷。
我说:
“在我年轻的时候……”
我的家庭十分幸福美满。我父亲从商,母亲出身演艺世家。圈子中这样的配对很多,但没有一对像我的父母这么恩爱,没有第三者插足,没有开放式婚姻,连争吵都很少有。我是家中独子,父亲希望我继承家业,但我喜欢演戏。
对我的选择,父亲是失望的。但最终,他对我表达了支持。这是目前劝慰他的结果。
我有这样完美的一对父母,这样完美的前半生。
既然支持我从事演艺行业,我父亲选择支持到底。他与詹可祥是旧识,私交甚好。那时詹可祥还没有现在这样如日中天的名气,但也已经大红大紫。于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角色,便是在这位大导的作品中出演男主角。投资商是我父亲。
詹可祥确实是个好导演,但那时的他,还是讲究些人情世故的。对我这个故交之子,处处手下留情。我自以为自己演得不错,却看不到詹可祥暗里的摇头。
终于有一天,我听到詹可祥与我父亲通话:
“小山这孩子,没什么演技天分……真的不适合干这行……”
“再叫他这么演下去,我这部戏就毁啦……”
“怎么就没继承他母亲和他外公的天分呢?”
我父亲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终道:“随他去吧。让他知道自己不行,也许就会回来乖乖继承家业了。”
那一刻的我感到了挫败,更感到愤怒。在詹可祥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冲进屋中,对詹可祥大叫:“我一定会演好这个角色!你不要把我当成时清湘的儿子!尽管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吧……”
詹可祥很惊讶,但他毕竟是个导演,对此求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