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语宁小姑陪床,她们一家回去换洗休息。一夜睡不安稳。
第二天中午陈语宁去医院送饭,还未进病房,就看见了表哥一家围在床前。她害怕伯母再对奶奶出言不逊,不假思索就推门而进。“大伯。伯母。”
语气极淡,她喊了人,但也仅仅限于一声称呼。眼前的男人跟记忆里好似变了一个人,白丝已经布满了全头,原本五十多的男人现在像一位白发苍颜的老人。
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站在病床右边的伯母摆着一副架子,什么心事全然摆在了脸上。陈语宁当作没看见。
“奶奶,我来给你送饭了,感觉怎么样?”“哟,您大孙女来了,感觉好几年都没有看见您爷孙俩在一块了。"尖酸刻薄的话语充斥在病房里。
纵使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住,陈语宁打开了饭盒,用勺子搅了搅香喷喷的粥,出声道:“我跟您才是好几年没见了,前几年过年的时候也没见您回奶奶家过年,听说您工作很忙,不知道现在伯母身体还好吗?”话一出口,女人假笑的脸立马耷拉下来,作势要反驳,陈语宁也不慌,这才抬头正眼看向她,如面粉一般白的脸上抹着最艳的口红,厚重的妆容下依旧捕盖不住那衰老的容颜,只是一记凌厉的眼神望过去,她当场也没好意思发作。陈语宁昨晚刚从陈母口中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止出轨,更是因为她公司要裁员,公司找了个年龄大力不从心的借口,把她辞退,加上外面找的男人吹风点火,这才起了去找陈语宁奶奶要钱的想法。无疑就是惦记去世爷爷生前那点退休金。夫妻俩的感情不和早在多年前就有苗头,只是大伯没告诉大家罢了。
看着曾经恩爱的夫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女人看起来风韵犹存,实际上里面早已是残烛,男人瞬间老了好几岁,真是唏嘘。顾及着奶奶还在,大家都没多说什么。
“宁宁啊,下午把他们全都叫过来,你还有明明,梦梦也都过来,我有事……咳咳…要跟你们说。”
明明和梦梦是陈语宁的表哥和表姐。
“好。”
陈语宁昨晚还信誓旦旦地跟陈母说;“凭什么她想要就要,我奶奶爷爷又不是只有我大伯一个孩子。”
本以为父母会平等地爱每个孩子,但是却忘了爱因厚重而有差别,有偏爱。陈语宁抽空给周景宸发了个消息,告诉他奶奶要叫了所有人,心里直发慌。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这条消息也并未被回复。下午三点,小姑她们陆陆续续都到了,说来也很巧,病房里的另一床病号的手术就是在这一天。
陈语宁进屋的时候看见奶奶拉着表哥的手在说些什么,见她来了奶奶就马上松开握着的手,神色有些痛苦地看着她。那双焦黄浑浊的眼睛中总觉得包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陈语宁心底有些打鼓,还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会让她彻底崩溃。外面忽然就起了大风,吹的窗子眶唯响,响晴的太阳此时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天。
陈语宁不喜欢这天气,她走到门口开了灯。屋子里亮堂起来,病床上的老人气色不错,精神也看起来很好,但不知为什么,像是将要枯萎的花朵在极力绽放最后的色彩。“儿啊,我知道自己快去找你爸了,有些事也该给你们交代交代了……你爸…临走前跟我说,他攒的钱都是你们的,所以你们也不用刻意惦记。”“妈,你别这么说。”小姑此时出声打断了她。奶奶摆了摆手,“你爸爸说,三个孩子就属老二最听话,从小到大也让我们操心,现在也混的最好…又养出个当老师的乖孙女,最让我们放心。”“你们大哥啊,年轻的时候不想下力工作,到头来家庭事业都没有抓住……咳…咳,好歹有个儿子,以后也倒是有个保障,你啊,虽然最小,但是最调皮,也最不让我们省心,现在梦梦有了对象,以后更要好好过日子。”“都别说话,听我说。"老人颤颤巍巍地想坐起来,奈何使不上力气,还是小姑给她扶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