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云,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间竞然又梦到了他。
这次的场景不在西翠谷,也不在长风门。
像是也在路途当中,她和谢迟云坐在摇晃的马车中。梦里的一切都是恍惚朦胧的,马车的帘子掀开,叶怀昭却看不清窗外的景象,只能看到融金般的日光落到男人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她抬起头,借着日光打量男人的脸庞。
他的墨发被玉冠束起,眼睫下淡色的阴影呼吸轻颤,浅色的瞳孔被日光晕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轻轻漾起,像是投入石子激起的层层涟漪。一一这次的师兄,看起来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是二十岁吗?现在的叶怀昭思索着,可梦中的她并不在意这点。她似乎和谢迟云说了什么,于是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无奈地向她伸出手,干燥冰凉的手掌贴住了她的手。
他们的掌根相抵,叶怀昭稍微蜷缩的手指被他常年持剑带茧的手指一节节捋直,最终没有一丝缝隙的、掌根贴着掌根,手指贴着手指。他的手比叶怀昭的手大了整整一圈。
叶怀昭低头看着,为这极显眼的差别稍微走神。可梦中的她似乎很是不满,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话,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一直含笑着应和。
但是马车忽地颠簸一瞬,
没防备的少女身体一歪,眼见就要撞上旁边的厢壁上,男人手腕一翻便攥住她向后缩回的手指,顺势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像是捧着一团洁白柔软的新雪。
她听到自己甩着手,抱怨说师兄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使劲,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
而谢迟云慢吞吞地收回手,却弯着眼眸说:“如果不攥紧,师妹不就溜下去了吗?”
日光浸在他清透的眼眸,说话的声音却好像穿过梦境,在叶怀昭的心中突兀响起。
【无论怎样,我都会将你抓住。】
叶怀昭差点在马车的颠簸中摔下座位。
桑春一把将她拉住,莫名其妙问:“你梦到什么了?怎么打个盹还能这么大反应?”
叶怀昭惊魂未定地坐在位置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一时间竞然真的没法分辨清楚那最后一句到底是做梦,还是谢迟云真的在她的心中说了那句话。因为这段插曲,叶怀昭一直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像是转个弯就能看到自己师兄站在前方等着她,面色的微笑明明暗暗。不过在到达望水城后,她的注意力就被即将前往的玉水洞占据了。他们到达时正是日落黄昏,三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口饭,就准备去望水城入东海的码头。
近夜时不宜出海,但对专门前往玉水洞的修士而言,临近夜晚才是最忙碌的时候。
岸边停泊着不少渔船,但也有不少镶嵌夜明石的仙家船舶停在此处,光亮将近岸的一线映照得如同白日。
叶怀昭打发宁绥去找能尽快出海的船舶,她和桑春两人去青冥台的临时办事处登记信息。
今日是玉水洞开启的第一日,登记的修士排了长队,等轮到叶怀昭和桑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刻钟。
她们还正好碰到了熟人。
封爻一见叶怀昭,那张冷肃的脸神色越发难看。叶怀昭假装没看到的神色变化,若无其事说:“封堂主,真巧。”封爻冷冷瞥了她一眼,惜字如金:“几个人,什么门派,叫什么名字。”叶怀昭:“三个人。长风门叶怀昭、桑春;无相宫宁绥。”没听见林漱雪的名字,男人的脸色才稍微回暖了一些。他将带有青冥台宗徽的准许符文递给叶怀昭,照例提醒道:“玉水洞隔两日开启一次出口,出口位置随机,须在月底前找到出口离开,否则便会被吞噬于深海。勿要贪心。”
叶怀昭收了符文,却没离开,而是问道:“封堂主可知这玉水洞的尽头如何寻找吗?”
封堂主的脸皮抽动,瞥她一眼:“有缘自会找到。”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叶怀昭在心中想着,转身和桑春离开登记处,在岸边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