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一眨不眨。片刻后,嗡嗡的声音在她的掌心震动,少女的眼眸中映出她心底的猜测。【因为你。】
冰冷刺骨的地下暗河中,忽地响起哗啦哗啦的破水声。银色的灵力光芒自黑暗水面中浮现,像是地下的萤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水花溅落,一道人影慢慢自暗河中走出。
那人衣衫尽湿,乌黑长发湿漉漉地散在脑后,水滴顺着肌理分明的肩背滚落,在岸边泅染出深色印迹。
他在岸边站定,没有第一时间掐诀散去水汽,而是任由冰冷的河水浸透肌肤,将那些燥热的情欲慢慢压下。
银色的灵力在他的指间缠绕,明明暗暗间,男人忽地向旁瞥了一眼,开口说:“出来。”
暗河潺潺流淌,水声在幽深洞穴中响起些微的回声,却又被拐角处的阵法尽数拦下。
河流的波涛在石壁上落下张牙舞爪的影子,时起时落间,一个一身黑衣、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慢慢自阴影中走出。他低头,单膝跪在了谢迟云的面前。
“属下知错,请大人责罚。"他说。
“责罚?"谢迟云轻笑一声,垂眼看着他,“你何错之有?”他弯着眼,声音堪称温和,像是在和人随口闲聊般轻松自然。可就是这样的语气,却让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毛骨悚然,一只无形的大手缓慢地圈住他的脖颈,窒息的感觉慢慢地笼罩他的大脑。黑衣人保持着几近于无的呼吸,自喉咙中挤出声音:“属下应该拦住叶小姐,不该让叶小姐卷入此次事件。”
“你本就拦不住她。“谢迟云说。
叶怀昭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她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拥有旺盛的好奇心、拥有充沛的精力。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基本上都会如愿达成。谢迟云并不讨厌她的这种性格,或者说叶怀昭身上的一切,包括那些常被外人诟病的缺点,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他偶尔也会为她这股执拗的探索欲而感到头疼。尤其是当他做的事情暂且还不想让自己师妹知道的时候。“她想做的事情我都拦不住,你又如何能拦住呢?“他似是叹息般轻声说道。黑衣人跪在地上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将头埋得更低,强行压下自己颤抖的声音。
“是属下管教不力,让徐规被人带走,打乱了大人的计划。“他说,“属下已经责罚那人了,徐规什么都不会知道。”
谢迟云浅色冰冷的眼眸中映着黑衣人的身影,慢慢说:“这倒是一处错误。”
没等黑衣人松气,谢迟云温和的声音便如催命符般接着响起:“但这并非最重要的错误。”
计划被打乱,这是常有的事情。
正如谢迟云本来没想那么早地进入叶怀昭的视野,可季衡远想做的事情踩到了他的底线,为了将他挫骨扬灰,谢迟云只能亲自去做那件事。而只要叶怀昭注意到了他,无论是他还是师妹,就都不会再次放手。从他将季衡远扔进封魔潭、动身前往丹河秘境那刻,谢迟云最初的计划便被彻底打乱。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如脱缰野马般,谁也无法预料。叶怀昭会来乐寿城找他是一件既定的事实,唯一不确定的只在于她何时到来。
至于徐规,他是否找魔族绑架做戏、是否想要谋取城主之位、甚至是生是死…对谢迟云而言,这并不重要。
只要结果如常得到,谢迟云不在意中间过程如何。他不在意,依旧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却不能不在意。他身上的冷汗几乎要将衣物浸透,大脑飞速转动,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究竞还有什么地方有纰漏,让这位大人如此不满。流水裹挟着时间悄然流走,掀起的波浪打在岸边的巨石上,溅落细碎的水珠。
谢迟云微微抬手,终于将自己身上的水汽蒸发,重新将视线落在黑衣人身上。
“还不知道?"他说。
黑衣人喉咙发紧,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几道细碎的银色光芒,而水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