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稻粟尚未得收,刘禅便匆匆离了成都,向东而去。
待炎武座舰再次驶出三峡,回到夷陵,已是七月,而关中冬麦夏登的消息接踵便至。
文书所示,关中在籍百姓,已达五万二千馀户,二十八万馀口,比关中克复之时翻了一番有馀。
而算上田连阡陌的豪强大宗、府兵,在籍在耕田亩数一百八十二万馀亩,其中麦田,夏收征得粮税三十六万馀石。
这只是编户。
去年北伐关中,前后共获俘虏十有馀万,加之军屯有卒万馀,官屯共有十二万馀人。
由于铁制农具及缴获的耕畜率先于官屯发放,以及大大提高耕作效率的曲辕犁、踏犁、龙骨水车率先于官屯普及,
官屯之民所耕田地,要比编户、庄户、府兵的平均数要多,在种田亩共一百二十馀万亩,相当于每人耕耘照料十亩地,高出编户庄户六成。
又因去年冬月种下冬小麦前,五丈原周围近五十万亩田地,已经种过了一轮豆子,肥了田,亩产平均下来亦要稍高。
总之,种种因素作用下,官屯最后拢共得粮一百六十四万馀石。
如此数据,完全可以说是丰收,远远超乎了相府众臣的想象,也同样超乎了刘禅的预料。
最要紧的是,如果这一百六十四万石粮来自编户,那么大汉大概只能收得粮税三四十万石。
这么点粮食,想要满足关中屯田民、将士,及牛马驴骡等牲畜近三十万张嘴的吃用,远远不够,甚至于可能两个月都撑不住。
好就好在,官屯之民十二万,十馀万来自曹魏的俘虏!
原本按律,俘虏兵民屯田,朝廷征收其绝大部分产出,只负责最基本的口粮,相当于屯田奴。
没办法,现在还是中古时代,奴隶是仍旧存在的,曹魏那边,亲属犯罪后遭连坐者俱罚为官奴,全无所谓人权可言。
生产力太过落后,安置俘虏自古以来都是难事。否则的话白起也不至于坑杀降人,宇文泰沙苑之战得降人八万,最后只挑两万青壮,剩下六万发了口粮放回关东去了。
刘禅与丞相自然不舍得把相当于整个关中人口的巨量俘虏放回关东。
但由于粮道太过艰难,一开始的计划里,确实是没有打算让这些俘虏成为正常编户的。
确实是没办法的事,养活十万人一年,饿着养,至少也需粮食七八十万石,算上种种损耗,光是养活这批俘虏,蜀中、汉中、陇右,便大概要准备粮食两百万石。
但因今夏收获超乎预期,丞相力排众议,决定除基本口粮外,向屯田奴发放一成收获,军屯则留五成,以励其心。
即便如此,最终纳入府库的官屯粮仍有一百三十万石。
关中国债募得粮草六十四万,编户征得粮税三十六万,再加之官屯得粮一百三十万,最后,整个关中夏收得粮二百三十馀万石。
这个数量不可谓不惊人,关中还有秋粟、秋豆、秋糜可收,预估又是一百多万石。
三百多万石的粮食,完全能够复盖关中包括屯田民在内近三十万张嘴一年的吃用,还有几十万结馀。
不仅如此,来年生田化为熟田,铁锄、曲辕犁、龙骨水车等先进农具更为普及,收成预计能增加四成,届时,偿还国债将毫无压力,府库恐怕还能积粮百万。
这种国力民生的恢复速度,不得不说有些夸张了。
刘禅现在总算相信,史书上说邓艾于淮河屯田六年,拢共得粮一千多万石的记载恐怕并非虚言。
素来沉稳的董允捧着文书,难得露出激动之色:
“二百三十万石啊,去岁此时,臣等还在为关中粮秣民生而忧,不意蝗祸止于将发,关中一年而足,如此功绩,实可谓震古烁今了。”
御史中丞孟光捋着花白胡须连连点头,便连皱纹里都透着欣慰:
“老臣初以为关中秩序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