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在此?夷陵之事……”他一连串问题抛出,语气急促,再无方才慵懒不耐之感。
费祎在朝中人缘极好,与魏延、杨仪这两个互不顺眼之人关系都十分不错,甚至私底下是能与二人坐在一起喝酒谈心的朋友。至少魏延与杨仪这两个性格都有些自大偏执、以至于寡朋鲜友之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见魏延居然动问,便笑着将夷陵之战的大致经过,择其要点,简明扼要向魏延道来。
魏延默默听着,脸上神色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为恍然、振奋,最后竟又在费祎注视之下,化作一种极少在他脸上出现的动容之色。
费祎言语已毕,魏延却未作声,只默然转过身去,兀自弃了费祎,往长安踽踽独步。
身姿依旧挺拔,步伐仍然矫健,只是所有人都不能看见,这位大汉骠骑那双惯常睥睨傲物的眸子,锐光已然尽敛,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追忆,几分落寞,几分黯然。
良久,这位大汉骠骑深吸一气,猛一握拳,仰天自语:“大王…陛下…先帝…夷陵克复,您在天之灵定已大慰吧?!虎父无犬子,果然虎父无犬子!”
种种情绪,五味杂陈,在这位自知德不配位、功不配位的大汉骠骑胸中翻腾冲撞,最终又只化作虎父无犬子五字。
他低头望望长安,又望望天,最后大步流星朝长安北门行去,背影愈发挺拔,步伐愈发坚定。
随着一众军校生冲回长安,夷陵大捷的消息,如同长出翅膀一般在整座长安城疯狂传诵。
道途相庆,衢问载欢。
巷陌喧阗,逢人交贺。
费祎、姜维、张翼等人还未回到长安相府,相府便已提前陷入一片沸腾惊喜之中。
留京的陈震、樊岐、李福、胡济等府僚重臣,虽素来持重,此刻却也难以抑制激动之色,彼此道贺之声响彻屋室。
“一日克复夷陵!陛下神武!赵老将军、陈老将军威武!”尚书令陈震抚掌而叹,眼圈发红,全顾不得什么老臣体面。
“天命在汉,炎汉当兴!”中领军向宠之弟向充忍不住仰天而叹,声色俱颤。
相府廊庑间往来穿梭的府吏、府卒,今日也都脚下生风,彼此相遇时额手相庆,与有荣焉,振奋在人与人间感染传递,低声交谈,则夷陵、大捷、陛下等词不绝于耳。
次日清晨。
天色微熹。
朝廷关于夷陵大捷的正式榜文,终被百馀府吏、府卒张于长安各门及各大市集。
榜文甫一张贴,四周人群便如潮水般涌上前去,长安各处张榜之地无不被围得水泄不通。
休沐官吏将卒、太学士子、布衣百姓、鹰扬折冲内外府兵…男女老幼人头攒动,数以千万计。
识字之人,大声念诵着榜文上的内容,不识字的,则焦急地向身旁人打听细节。
每一处张榜之地,每一次念诵,每一次解读,都会引发一阵又一阵惊叹与欢呼。
“车骑将军赵子龙,身冒矢石,亲执长槊,陷阵突前,所向披靡,吴贼胆寒,望风披靡!”
“昭义将军廖式,虽本吴将,然举义归汉,率荆州士反戈登城,式身被数创,犹血战不退,吴人震骇,三军夺气!”
“龙骧军缘索下城……”
“鹰扬府神兵天降……”
“好!”
“好!”
去年冬慢慢于长安兴起的酒肆茶楼,生意亦陡然火爆起来,即便在清晨,亦有人忍不住沽酒一碗,与三两好友畅聊痛饮。
欢腾振奋之气弥漫长安,而如此沸腾奇景,端是惹得自西域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