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寨中还能剩下多少将士,亦不知骠骑将军的援军能否及时赶至了。
“那……那又是什么?”令狐愚突然望见了什么,愕然发声。
其人只望见火光映照下,似乎又有什么庞然大物,被一群人从漫天的烟尘后推了出来。
毌丘俭闻声也凝目望去。
片刻后却是分辨出来,分明是一架悬着撞木的冲城车!
结果还不等他惊愕多久,又有八九架一模一样的冲城车,从滚滚烟尘背后冒出头来。
“冲城车?!”
“这东西哪来的?!”
“蜀寇到底还有多少东西?!”
所有已望见冲城车的魏军将校士卒,这一刻尽皆变得惶惑不安,茫然无措起来。
能不无措?
蜀寇大兵突至也就算了,骠骑将军那边没有消息也就算了,现在攻城器械竟像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一台接着一台,一样接着一样。
这仗还怎么打?!
不少人不住干咽着唾沫,脸上呈现出绝望之色
然而就在魏军大小上下尽皆惶恐大骇的同时,汉军却根本不打算给他们丝毫喘息之机。
烟尘背后很快又推出了数十架形状类似于填壕车的攻城器械。
待这些攻城器械趋近,毌丘俭、令狐愚这些见过世面的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轒轀(音:坟温)车。
这种战车古已有之,同样是四轮无底木车,人在车肚中推车前行,抵近城墙进行攻击。
但其木料厚实,蒙以牛皮,又以湿毯防火,防御力却是比那些构造简单、材料粗糙的填壕车强上许多。
魏军将士愈发惶恐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而汉军的冲城车与轒轀车很快便被推到了壕墙前。
汉军将士们躲在轒轀车肚中,推动冲车的撞木,一下又一下冲击着魏军土壁。
又有更多的人躲在轒轀车内,以大锤铁锹凿壁。
闷响一下接着一下响起,似是敲在魏军将士的胸膛。
慌乱、恐惧的悲观情绪在魏军中极速蔓延。
守在寨墙上的人或许尚能忍受,而躲在土壁后面的将士,听着这一下又一下的冲击与凿击,一个个惊恐绝望。
很快,他们得到军令,出去攻杀操纵冲城车与轒轀车的蜀军。
不少人早已被蜀军层出不穷的攻城手段吓破了胆,听到命令后,非但不前,反而欲退。
毌丘俭、夏侯儒、令狐愚的亲军督战队见这些人欲抗令,顿时持弓弩戈矛压上前来,一边喝令痛骂。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被困在狭窄的土壁内的魏军士卒,脸上的绝望之色渐渐化作疯狂。
正欲往外冲杀之时,结果一段土壁被冲塌,魏军目瞪口呆间,依靠惯性冲来的撞木带着坍塌的土墙将数名迭在一起的魏军士卒全部撞飞出去。
几乎未及魏军反应,早就在冲车旁等候的汉军甲士便已经举刀提枪杀了进去,中心开,杀向左右。
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壁垒,瞬间土崩瓦解。
魏军几乎没能组织出任何像样的抵抗便落荒而逃。
蹈籍而死者甚众,自相残杀者亦有之。
半个时辰过去,第一重土壁壕墙被攻破。
又一个时辰过去,第二重壕沟、鹿角、土壁,亦尽数被汉军攻破拔除。
重复且机械的攻城战,血腥又惨烈地进行着。
到了卯时,东方露出鱼白。
战事已进行了四个多时辰。
汉军终于填完了最后一道壕沟,拔完了最后一道鹿角,击碎了最后一道寨墙。
魏军营造了一个月,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壁垒,如今只剩下最后的一道三丈高的寨墙。
守在寨墙上的精锐弓手弩手早已力竭,一些平日里不怎么训练弓弩的弱旅被换了上去。
软绵无力的箭矢,对汉军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