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见到天子下塬,便立时迎上前去。
“陛下,臣杨条共缴获战马二百八十九匹,伤马死马共三十匹,请陛下安排军吏接收。”
羌王牵着一头略显高瘦的战马走到刘禅身前,恭敬见礼,丝毫没有夷狄桀骜不驯的姿态。
刘禅缓缓移目扭头。
只见五丈塬阴影之下,辅卒役夫们正抬着担架,收容或负伤或身死的羌勇回营地。
再扭回头来看向羌王,声色郑重道:“羌王,今日乃是安定羌勇第一次为我大汉血战,而我塬上留守将士无一死伤,这些战马便全部分给有功勇士与死伤勇士的家人们罢。”
羌王微微滞了一下,却也不故作忸怩,对着天子行了一礼:“臣条替安定儿郎谢过陛下!”
他手下羌勇不可能像他一样,全都是大汉的无脑死忠,大多数人出来打仗求的就是钱帛名利,就是赏赐缴获,不然还能为了什么呢?
不是所有人都读过书,都晓得什么是大义与长远利益的。
而这两百多匹战马,甲仗,按照这时候打仗的普遍惯例来说,就是谁先缴获到就是谁的。
无非是三成献予陛下,三成杨条留自,余下四成分予羌族勇士们。
所以对于大汉天子这缴获必须先归公的制度,羌王这些时日也是与羌勇们好说歹说,才以个人威望与利益许诺将他们劝服。
而眼下,这位年轻的天子却是如此慷慨大方,直接将这些缴获全部赏给了他们。
杨条转过身去,振臂高呼:
“兄弟儿郎们!陛下说这些战马全赏给我们了!陛下万胜!”
“陛下万胜!”
“陛下万胜!”
近两千羌勇同时高呼,其声轰天裂地,就连空气中扬起的尘埃似乎都在共振。
听得五丈塬上的将士役夫们全都好奇地探出脑袋,看看塬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骧郎赵广与百名护卫天子的虎骑也已混在了羌勇之中,一齐高声疾呼,气氛好不热烈。
不算奇袭匈奴几乎兵不血刃的那一仗,今日才算是安定羌人与汉军正经的第一次合作。
刘禅下塬劳军,抚恤发赏,自然是为了加深与羌人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刚刚生出的情感连接,赋予他们汉家荣誉,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与大汉命运连接在一起。
待欢呼声止住,羌勇们开始涌向战马,杨条看向天子,拍着那略显焦躁的乌黑战马道:
“陛下,臣条颇识相马之术。
“此马颅面,起似伏龟,高削似兔,是为宝马之相。
“额前白章又成“王”字纹,乃《伯乐图》所载七星贯脑之相,最为聪慧知人。
“再加目若悬铃,眼角泛蟹壳之青,伯乐图谓之「青瞳」,能夜视百步而瞳不散。”
说着,杨条忽然半跪而蹲,指着黑马白蹄道:
“陛下且看,其蹄爪白毛处隐约可见血线八缕,是为汗血络。
“马经谓曰,可久立冰雪而寒不侵,疾驰千里而蹄不热,实乃世所罕见的宝马神驹。
“魏寇不知其有千里之能而饲之,才使它瘦弱不堪,才能不现,屈辱于小人之手。
“只须精饲佳饮蓄养半载,便是天下一等一的神驹,虽不能真正日行千里,但四五百里绝然不在话下,特献予陛下。”
刘禅听得一愣一愣的,只得连连颔首,朝着被杨条牵在手中那匹高头瘦马打量起来。
只见战马身上,项甲、胸甲、身甲、尻甲这几种甲具齐备,但仍是皮非铁,说明司马懿带来的骑兵也并没有发展成具装甲骑。
他实在不懂什么相马,甚至觉得所谓的相马术可能是忽悠人的。
但羌王与马为伍半辈子,或许真有些自己独到的经验?
不然怎会如此信誓旦旦?
一念至此,刘禅从杨条手中接过缰绳。
这匹虽高却瘦,脚踏四只白蹄的乌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