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愚非但要把锅甩干净,还得想着该如何将功赎罪。
众人尽皆默然。
若令狐愚所言非虚,渭水真的被蜀寇阻截,那么或许真要谢谢他去探了路。
“如此说来,公治能带回三千多部曲,多半是由于夜里视野受限,蜀寇怕中我埋伏而不敢深追。”杜袭为令狐愚说了句公道话。
太原王氏、令狐氏与大将军曹真往来颇多,杜袭对令狐愚印象尚可。
虽有些眼高手低,胸里却多少有些抱负,想做番大事业,并非菁英,也算不得庸才。
令狐愚见终于有人为自己说话,神色缓和些许:
“非但如此,蜀寇那三四百渡河的精锐,所披甲胄分明就是从大将军处缴获而来的盆领重铠,一个个简直刀枪不入。”
闻听此言,包括毌丘俭、尹大目、杜袭在内,众人无不色变。
盆领重铠,锻造耗费工时极多,一军司马、校尉及精锐中的精锐方有资格披戴。
至于防御力比盆领重铠更高、锻造耗时也更多的铁铠,当世唯有一种,即大将军、大司马等宗亲才有资格穿戴的明光铠、黑光铠。
而国家为了让工匠多铸中甲与轻甲,增加战士披甲率,一年所铸重甲不及百领。
三四百领盆领重铠,此刻全部被蜀寇所获,甚至全部拿出来武装出了一只尖兵,实在教众人闻之痛恨。
“这三四百重甲精锐聚击一处,怕是能当得上三四千人。”杜袭神色微微一黯,“如此说来,公治之败功过已然足矣相抵了。”
毌丘俭听着杜袭的话,脸色再次一黑,却又着实说不出什么话来。
若非令狐愚在前探路,明日他便将率一百四五十艘粮船西进陈仓。
届时所有船只全部堵在渭水动弹不得,运粮队伍长逾三四里。
又被这么三四百精锐蜀寇以点破阵,怕损失的就不只是四十船粮食和一两千部曲了。
“我想起来了。”杜袭终于想到了什么。
“前些时日,蜀寇将武功水大营的百余艘粮船运回斜水。
“过了几日,又有人望见蜀寇粮船百余艘自斜水入渭,往上游而去。
“当时我以为蜀寇是往陈仓与街亭运粮,没有多想。
“如今看来,蜀寇怕是将那些船只沉在渭水了。”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
毌丘俭皱起眉头:“斜谷栈道被毁,正是蜀寇用船之时,伪汉又国小物寡,竟豁得下心沉船百余,也不知下令之人是刘禅还是赵云,着实有些难缠。”
不是谁都舍得下这种决心的。
“蜀寇部曲精锐,又小胜一场,阻遏渭水劫我粮船的计策又已暴露,未竟全功。”杜袭抚须沉吟,片刻后道:
“如此一来,他们中洲的几千人马怕是不会选择再回中洲了。”
“不回中洲?”吕昭疑惑。
“非但那几千人马不会再回中洲,蜀寇五丈塬上的人马,定然也要派到渭北屯驻。”一脸沉思状的毌丘俭颔首道。
“一是阻我大军运粮西进。
“二,则是以此逼迫右将军陈仓城下大军来此接应。
“右将军来援人少,他们可以依靠营寨工事力扛。
“右将军来援人多,他们又可随时退回中洲。”
毌丘俭说到此处实在头大。
本欲率兵粮西进与牛金会师,合大军六万围住陈仓,打蜀寇援军,待东方来援。
未曾料想局势骤然反转,他们竟是被蜀寇断了西进之路,反而要被蜀寇打援了。
吕昭想到了什么:
“我大军不走渭水河畔不行吗?可往北绕路。
“我即刻命刘豹引三千骑至此护粮,蜀寇步卒,必不敢追。”
杜袭立时摇头否定:
“离开河畔大道,关中可谓遍地野草,须命役夫负粮西进,士卒负甲而行。
“非但运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