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齐政和孟夫子不时会聊聊天,周坚闲着无聊也打算凑凑趣,然后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嘴。
不过,当他偶尔开口,都能让孟夫子和齐政,感受到他的纯真,那种未被知识污染的清澈眼神和质朴语言,倒也给这趟旅途平添了几分乐趣。
当逆流的船终于遥望见了苏州码头,站在甲板上的齐政看着身边的老头儿,笑着道:“老先生,趁着停船装卸之际,不如下去走走,晚辈知道一个地方,就在码头上,是个消暑纳凉的好地方。”
孟夫子摆了摆手,正要拒绝,周坚伸手搂着他的肩膀,“诶,老先生,来都来了,不说贪慕繁华,能不见识一番吗?下次再来这儿,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孟夫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点头,“好啊,那就下去走走,待会老夫就去叫叫我那孙女。”
“这就对了嘛!”周坚满意地拍了拍孟夫子的肩膀。
这动作,看得远处的百骑司副统领嘴角直抽抽。
你他娘的是真虎啊!
陛下都不敢做这事儿!
当船靠在了阊门码头,孟青筠戴上轻纱帷帽,也从船舱出来,扶着孟夫子,和齐政周坚一道,走下了船舱。
百骑司几个人聚在一起,嘀咕道:“头儿,怎么说,咱们要不要下去?”
“这不废话吗?”
“但苏州这种地方,保不齐就有认识咱们的人啊!”
“这样,我不下去,你们下去,戴好遮阳斗笠,远远跟着就行。这会儿有这小子的护卫跟着的。”
众人随着看去,果然瞧见了一队护卫悄然将齐政等人保护住了,顺带着也保护了孟夫子和孟青筠。
如今才七月下旬,天气就像一个内燥上火的人,还未能凉快下来。
置身在阊门码头往来如织的人潮中,众人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只消走出几步,汗便从肌肤中渗出,顺着脊背流向腰间。
也正因为如此,当推开清凉居的大门,感受着那铺面而来的凉意时,众人心头那种舒爽和愉悦才来得如此强烈。
好在毕竟清凉居内只是冰鉴,而且人满为患,所以只是凉爽还不至于产生剧烈的冷热温差,否则齐政也不敢带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儿来这儿。
瞧见齐政的身影,跑堂的立刻上来迎接,很快掌柜的也凑了上来,毕恭毕敬地问候。
清凉居再满,属于齐政的那个雅间也是空着的。
将一行人请进去,掌柜的亲自奉上最好的茶与点心,而后识趣地退下。
“小友,看这个情形,你似乎是此间的主人?”
孟夫子活到这个份儿上,心思自然同样通透,他并未猜测齐政是什么贵客,而是一眼就看明白了齐政的身份。
周坚竖起大拇指,“嘿,老先生还没老眼昏啊!”
齐政看了周坚一眼,然后笑着对孟夫子和取下帷帽的孟青筠道:“二位旅途劳顿,在此稍作歇息,尝尝这个酸梅汤,消消暑热,也算感念老先生一路上的指点与教诲了。”
“言重了,互相探讨罢了,老夫亦有所得。”
孟夫子笑了笑,而后看着面前这杯黑乎乎如中药一般的东西,面露疑惑,“这便是你说的酸梅汤?”
齐政点头,“此汤去腥解腻,清热解毒,益气润肺,实乃消暑之佳品。”
孟夫子和孟青筠都将信将疑地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而后眼前一亮。
孟夫子笑着道:“果然清爽,一口下肚,沁人心脾。听闻前朝有一物,名曰缩脾饮,以乌梅、砂仁等煎汤代茶,想来不及此汤远矣!”
齐政点头,“稍后晚辈让他们包上一些材料,老先生可以带上,只需以水熬制,便能饮用,此去中京,暑热仍旧,路途劳顿,聊作缓解。”
孟夫子闻言对齐政愈发满意。
他若亮明身份,前来谄媚于他,做得比齐政夸张无数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