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粥出来,见林秀水在摊子前傻乐,问道:“笑成这样,捡到银钱了?”
“没啊,”林秀水双手接过粥,晃晃脑袋,有些得意,“我接了补伞的活,赚了十文。”
“怎么赚的?”
林秀水吹吹热烫烫的粥,一五一十说了,王月兰先是夸她两句,而后又说:“就在这儿补,别过对岸那,那边修伞匠多,指定要挤兑人。”
林秀水也点头,她又不打算专抢人家的活,趁着没人,吸溜喝完粥,正打算将碗给王月兰,她想再守一会儿。
便听一阵小儿哭声,不高昂,低低哑哑的,她往巷子口瞧,就见两人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面色急匆匆的。
王月兰倒是上前道:“柴娘子柴郎君,这是往哪里去?”
一见是王月兰,柴娘子当即大吐苦水,“你住得离我远些,怕是不知,别人的孩子顶多是夜哭郎,我这生了个日夜哭郎。”
“日日都哭,压根离不得人,闹得我俩连柴炭生意也没法子做。这哭的嗓子也哑了,前头进了风去看郎中,还花掉我一贯钱,听闻前面有个临安来的,治小儿的郎中,我俩瞧瞧去。”
王月兰哪里不知,这娃在桑桥渡都出了名,日哭夜哭,因为这事柴家跟两边邻舍闹得很僵,都快上镇衙去了。
她俩说话的工夫,林秀水却在细看柴娘子抱着的婴孩,正哭的一抽一噎,小脚在包被里不住踢腾,哪怕被紧紧裹着,也能看出他在挣扎。
林秀水生了疑心,端来把凳子请柴娘子坐下,她说:“前头风大,他又哭得这么厉害,不如坐下先掩一掩包被。”
柴娘子一听有道理,当即坐下来,一坐下,怀里挣扎得更厉害,又哭又闹,要把整条包被给掀掉,柴郎君在一旁骂道:“犟种,连襁褓也不裹,日日要踹。”
“不是他犟,”林秀水忍不住道,“这襁褓不是这样裹的。”
她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都看她,王月兰忙把她往身后拉,小声道:“你可别给我胡说。”
柴娘子却冷脸道:“小娘子你又没婚嫁,怎么知道不是这样裹的?我们桑青镇自古都是这样做的,不信你问你姨母。”
自古传下来的东西还有诸般错处呢。
林秀水虽则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曾婚嫁,但她记忆里可是做过许多小儿衣裳的,关于此类知识也知道不少。
桑青镇裹孩子襁褓,不是上紧下松的,而是用绳子绑孩子脚,再用包被紧紧裹住,管这种叫蜡烛包,说是日后大了会高,腿不打弯。
这种裹法在桑青镇生男家中比较常见,主要宋朝募兵要看身长,上等禁军要五尺五寸(一米七五)才能入选,身长越高,军饷越多,有些穷苦人家为了逃男孩成丁后,必须要缴纳的丁盐绸绢,会从襁褓就打算把孩子拉高,以后好去做募兵。
“那柴娘子你叫我抱抱,我保管他不哭,”林秀水也没有争辩,“我也是帮别人带过小孩的。”
王月兰闹不清她到底卖什么名堂,也不大清楚,在外人面前却是帮林秀水说话的,睁眼说瞎话,“她确实帮人带过不少小娃,柴娘子你看哭得这么厉害,不如叫她试试。”
柴娘子跟王月兰交情挺深,王月兰总帮她,也不好拂了人的面子,便让林秀水坐着,将小孩给她抱。
林秀水抱小孩坐到背风处,将手从下伸到包被里,果不其然摸到一条绳子,悄悄解开,又把包被弄成松紧合宜的,外头看着依旧牢牢裹住。
她这一弄,原本还哭闹不休的孩子,慢慢地伸直腿,大张的嘴巴渐渐闭拢,沾满泪水的睫毛睁开,露出个没牙的笑容。
然后靠着包被,头一点一点的,合上眼睛睡着了。
柴娘子自打他生下来,只见哭不见笑过,一时竟发了怔。
“原是真弄错了,”柴郎君懊恼。
王月兰笑道:“怕是你家这闹腾,不愿意包着呢,长大以后肯定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