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陈斯远,自个儿跳上岸,揉着膀子道:“游逛了半晌,这会子正好我累了,便有劳远哥儿啦!”
黛玉顿时嗔怪着道:“雪雁!”
雪雁浑不在意,嬉皮笑脸着朝黛玉双手合十,求肯道:“好姑娘,快容我歇一会子吧。”
陈斯远岂会推拒雪雁的一番好意,当下便笑道:“妹妹若不嫌弃,我撑船来载你可好?”
黛玉瘪着嘴赧然道:“你既要受累,只管撑船就是,左右也不劳我动手。”
陈斯远撑着竹篙跳上船帮,竹篙轻轻一推,那乌篷船便逆向而行。须臾,小船调转了船头,又奔着翠烟桥而来。
陈斯远说道:“今儿个怎么就妹妹自个儿玩水?”
黛玉道:“方才二姐姐、三妹妹、邢姐姐都在,奈何日头太毒,二姐姐瞧着要中暑,这才回去了。”
“原来如此,”眼见要过翠烟桥,那桥面低矮,陈斯远便笑道:“妹妹苏州、扬州都待过,可知船夫是如何过桥的?”
黛玉想起小时与父母同游情形,便道:“自是瞧过的,啊——”
话没说完,就见陈斯远撑了竹篙纵身而起,轻飘飘落在桥面上。旋即行走几步,顺下竹篙,又轻飘飘落在船上。
黛玉掩口惊呼一声儿,顿时笑道:“是了,便是这般过桥的。”上下扫量一眼,又戏谑道:“你这般身量,若是不读书,便是做个船夫也极妥帖。”
陈斯远哈哈一笑,道:“若能每日载着妹妹泛舟湖上,想来也是极好的。”
黛玉顿时被撩拨得红了脸儿,阴阳怪气儿道:“你载了宝姐姐就好,又何必带上我?”
陈斯远是个不要脸的,当下面上不红不白,只含糊道:“都带都带。”
黛玉轻哼了一声儿,干脆拾起书卷来不搭理他了。
陈斯远也不在意,又撑船过了蜂腰桥,都转过缀锦楼,便到了滴翠亭一边的水面。
此地水域开阔,西南便是船坞,东北是滴翠亭。虽是活水,却因水面广阔而水流放缓。
陈斯远干脆抬起竹篙来,自个儿钻进乌篷船来,挨着黛玉落座下来。
黛玉嗔怪着瞧了其一眼,他便没脸没皮道:“日头太毒,要中暑了,妹妹且容我躲躲。”
这般蹩脚借口,自是惹得黛玉心下不屑。本道陈斯远定会说一些旁的怪话,谁知他抱膝而坐,只笑眯眯观量着周遭景致,继而干脆躺了下来。
扭头观量,便见陈斯远面上说不出的惬意。
黛玉心下最是敏锐,他这般惬意,反倒让黛玉心下一宽。想起前几日宝姐姐所言,便说道:“前一次多亏了你。”
陈斯远含混应了声儿,又问道:“哪一次?”
黛玉没回话儿,只幽幽道:“你说……若我托生寻常人家,是不是便没这般多烦扰了?”
陈斯远思量着道:“人生天地间,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过法。或许托生寻常人家,妹妹便没了如今的烦扰,却免不了旁的烦扰。”抬手遮了阳光,陈斯远道:“嗯……怕是妹妹到时要更单弱些。”
黛玉聪慧,自知陈斯远不过是委婉说法儿。她这般身子骨,换做寻常人家只怕早就夭亡了吧?旁的不说,便说那每日要吃的虫草茶,又岂是寻常人家吃得起的?
她便乜斜过来,嗔道:“你在说我不知人间疾苦?”
陈斯远笑着反问:“那妹妹知吗?”
黛玉一双罥烟眉微蹙,摇了摇头道:“只在书册上瞧过,还真就不曾见过。”
“这不就是了?人这一生啊,有时须得向上看,有时又要向下看。”
黛玉问道:“那何时向上,又何时向下?”
陈斯远道:“春风得意、满树繁之时最易自鸣得意,此时须得向上看;霉运连连、自怨自艾之时,合该向下看。”
黛玉说道:“如此,岂不成了自欺欺人?”
“非也,向上让人谦卑,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