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了两个月,说是能排毒,不想也随他入土了。剩下这一只虽不值几个钱,总归是个物件,给你留念想。”艾育梅抚摸银镯的纹饰说:“挺好看的,我喜欢。”一抬头,正房一幅对联映入眼帘,只见那流畅的行书写的是:
百世良缘由夙缔
一生佳偶自天成
横批是:天长地久。
艾育梅觉得这副对联很熟悉,没啥新奇之处,以前多次看到办喜事的人家用过。良缘?自己的婚姻算得上良缘么?佳偶?自己的另一半算得上佳偶么?正在寻思,就被亲友们把她送入了西屋的洞房。姚老美吆喝新人上炕坐福,一对新人马上照办,时间稍长,艾育梅用手碰了一下黄士魁,低声说:“让你坐福你倒不下来了,你想坐到晚上啊?”下了地,艾育梅看见屋里门框上也有一幅对联:
携手齐走革命路
齐心共唱幸福歌
横批是:美好婚姻
这副对联倒是挺赶时髦,就是口号味太浓。艾育梅思想正在溜号,听见卜灵芝提醒代东的:“老姚,押车钱还没给呢!秦黑牛还在车上坐着呢!”姚老美一拍脑门儿:“他娘的,忙昏了头了,咋把押车的孩子晒干儿了!”赶忙来到院门口,给秦黑牛两块钱,秦黑牛红头涨脸地下了车。
张嘎咕晃着大脑壳,走进老宅院子,姚老美逗问:“嘎咕,你来干啥?”张嘎咕的大脑袋把脖子拧了拧,翘起嘴唇,鼓动鼻翼,呜啦呜啦道:“我,看新媳妇。”姚老美拿他逗趣:“嘎咕也知道新媳妇呀,赶紧让你爹给你找一个!”张嘎咕拽住张铁嘴儿的喇叭杆子:“爹,我也要媳妇。”张铁嘴儿哄劝:“去去去,别闹。”张呜哇也哄骗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给你说媳妇。”张嘎咕摸着脑袋自语:“我都老大不小了,给呜哇说媳妇不给我说媳妇,偏向……”拧着脑袋悻悻而去,姚老美憋不住乐:“这嘎咕还没傻透气,还知道要媳妇呢!”卜灵芝说:“他要媳妇也是说的傻话。”
姚老美又高声逗趣儿:“新人入了房,支宾靠了墙。天一黑,灯一吹,黑咕隆咚往块一堆,你是亲呀,你是笑呀,真是大姑娘竖白条——随便。”听得人心里发痒,脸上生笑。卜灵芝说:“瞧老姚说的,咋不分个老少,你这辈子是注定没个正型了。”闻大裤裆说:“他酒没喝,话就走板儿,喝醉了酒,还不把当年结婚时那点儿事儿全诌当出来!”曲二秧说:“待会儿把他灌醉,看他说些什么?”
听到院子里的喧闹,黄士魁心里十分快活,艾育梅也红了脸面。她说不清自己的心为什么有些紧张,是害怕做人妇?还是觉得难为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幸福么?
这时就听院子里响起一声:“给东家道喜了!”一听那声音,人们就知道,那是二杆子曲有源到了。只见他胡子拉茬的,戴一顶黑色三块瓦向上折成三耳的旧毡帽,穿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裳,一手拄个榆木拐棍,一手拿着个呱嗒板子,张口唱出一套《喜歌》来:
一进大门抬头观,空中来了三位仙,增福仙,增寿仙,刘海儿本是那海外的仙。神仙不落凡间地,差派来人送吉言,吉言送到老宅院,富贵荣华万万年。
众人一阵报好。老憨笑皱了鼻子,笑得连小眼珠都躲起来了:“好!二杆子说得挺顺溜,听着心里舒服。”姚老美要求再来一个,曲有源微微一笑,走到老憨面前:“那好,来一首《十字歌》,怎么样?”众人齐声响应,曲有源打了几下竹板,张口唱道:
一家喜事大家欢,两朵红花戴胸前,三羊开泰呈祥瑞,四时吉庆赞康年,五福临门常富贵,六和通顺美名传,七星高照家和睦,八仙担酒贺良缘,九世同居古来有,十社皇门中状元。正贺喜事抬头观,喜神提笔写对联。上联写:碌碌红尘歌二美;下联写:浩浩银河渡双星。横批上写四个字:“门生贵子”在上边。
这喜嗑刚说完,众人又一阵叫好。姚老美嫌内容太旧,要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