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野兽舔得发光的,男的女的都有,数量瞧着不少,把那小山沟都挤满了。”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了。
陆安皱紧了眉:“夔州境内,竞然有如此多弃婴?”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亲眼见过弃婴,但她懂一个道理:百姓只要不是活不下去了,都不会把生下来的孩子溺死或丢掉。且不论亲情,那至少也是一个劳动力。
陆安转头问澹台倚兰:“澹台兄,你们此前可知夔州消息?夔州可有反贼没有?″
澹台倚兰道:“未曾听闻夔州有反贼,应当还是太平州府。”陆安听到“太平"二字,面上隐隐露出嘲讽之色。夔州是"太平"州府,都有那么多弃婴,那她此前一直避开的京东路和京东西路,这两处已闹起义的地方,又该是如何的人间炼狱?这一夜,陆安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翌日,他们碰到了落草为寇的百姓。
一一倒不意外。
百姓都被盘剥得丢弃婴儿了,又怎会老老实实当良民?那些贼寇已然杀过不少人,眼里脸上都带了凶光,但仍是敌不过正儿八经上过战场,武备也充足的澹台倚兰和他的小队。不一会儿便被杀得七零八落,尸体陷进半尺深的雪里,血液汩汩流动。
陆安一直沉默着,只在到了大路,和澹台倚兰等人分别时说了一些道别和感谢护送的话,此后,一路到夔州城中,都是沉默无言。她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她只是例行派弟子出门,去搜集当地信息。那些弟子也是沉默的,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光。另一边,夔州路转运使睡不着午觉,满脑子想的都是陆安陆九思。他知道陆安到夔州了。
他更知道,陆安必然是站在百姓这边的。
思想可以遮掩,但行为举止却无法掩盖。陆安此人极有才能,像这样的人必然不甘平庸,心里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会为自己的抱负献出所有。这样的人当了官,进了中央朝廷后,难道不会着手去变法,去针对像他这样子的贪官?
夔州路转运使去将自己的门客请了过来。
门客一见夔州路转运使,大吃一惊:“恩主缘何如此憔悴?”夔州路转运使摇头苦笑,将门客拉至身边坐下:“你可知陆安陆九思?”门客点头,犀利地评价:“一个胸有大志,必想改变天下,扰乱天下的人。”
夔州路转运使没好气道:“我就是那个他要改变要扰乱的人。”他自己知道,他在夔州路做过什么事。
但还是抱着些许期望,问门客:“阁下既然知道陆九思,那也应当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能否在他未曾踏入官场前,予他名望,予他利禄,予他富足生活、钱帛美人,将他拉拢到我们这边?”越想越觉得可行。
陆九思才十七岁--唔,如今过完年,应当算十八岁。如此年轻,如此纯澈,不曾见识过太多花花世界,说不定真的可以以利诱之?他的门客也摇头了,道:“陆九思纵然年轻,未到及冠之年,但他绝不可能与我们行在一处。观其思想,此人必然意志坚定,难以说服。于那些庸人、逐利之人,自然可以以千金,以美色,以田地屋宅诱之,但对陆九思……绝无可能。”
“真的一点都不可能吗?”
“恩主觉得自己能以利诱使孙忘秋放弃新法么?”夔州路转运使立刻闭嘴了。
但片刻之后,他又忍不住开口:“孙忘秋是孙忘秋,陆九思是陆九思,一个老头,一个小子,人生阅历不可一概而论,你不是陆九思,你又怎知道他不能被利诱呢?”
门客笑道:“我虽不是陆九思,可我知道他。陆九思能使大豆榨出更多的油,能改良筒车让山地种出更多的粮食,还能装神弄鬼,行巫观之事,听闻其与白龙鱼服的官家也有交情,对矿石、医术这些杂事也十分了解。他若好利,何必将榨油法白白赠与百姓,又何必辛辛苦苦去拆穿巫者敛财手法?只需稍稍利用一下所会知识,百姓--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