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崩那般,向着配所汹涌袭去。
报喜的衙役原来已经先一步到了配所,配所大门上高高挂着红绸报贴:捷报贵府郎君陆讳安高中房州解试解元!德章二年孟冬之吉,文光射斗占鳌首,桂殿分香冠楚襄,泮宫生辉耀梓里,风檐捷笔动房陵!配所的配隶们是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充满罪民的地方也能被喜庆的氛围渲染,十月已冻手冻脚了,他们却依然拥挤在报贴之下,好似被震呆了。但紧接着,配所也沸腾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配所这种半死不活的地方竞然会热闹到如此地步。
不论男女,不论老人还是青壮年,一个个都用心梳洗打扮了一番,他们也没什么好看的衣服首饰,就随处摘了一朵花,簪在耳畔,打扮得像过年似的,精神十分亢奋,两边脸蛋比用红胭脂抹了两大块还红。一一大薪不论男女都会簪花,这是习俗。
“眶当一一”
“眶当一一”
报喜的衙役敲着响锣,披着红绸,简直是耀武扬威那般来到陆家人的房间刖。
不少隶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自己的房屋中推开窗探出头来,震惊地看着那乌压压一群衙役。
“这……这是怎么了?”
“这看着怎么那么像′敲锣打鼓送解元?”“不可能,解试放榜九月就结束了,这都十月了,哪来的解元?”人们交头接耳,细细碎碎地议论着,破旧的配所墙上染的红光,不知是太阳的光辉,还是红绸的映照。
陆家长辈用纸包了些财物塞在袖中,匆匆忙忙走出来,打量着这群衙役,谨慎地开口:“诸位这是……
打头的衙役瞧着他们笑,高声道:“恭喜!恭喜了!贵府陆九郎高中解试头名,由州尊亲点为解元!我等特来贺喜!”等等?
什么?
解元?!
解试不是九月就结束了吗?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脑袋里爆炸了,所有人,不论是陆家人,还是周边隶民,都震惊到了极致,不知作何反应。
那衙役也没有惊讶,他早就得到了消息:“此事瞒着尔等,是九郎的请求。不论是解试从八九月移到十月,还是他去参与解试,他请求州尊不要将这些事传入配所,传到你们耳中,他说想给你们惊喜,而不是在出榜前一直忧心忡忡。”
多么孝顺的孩子啊!
仿佛是死而复生的感动涌上陆家长辈心头,他感动得眼中含泪,接连点头:“好!好!九郎…好孩子啊!”
这个惊喜,他十分喜欢!
没想到他们陆家人还能有这么一天一一九郎出息了!陆安高中解元这件事,直接在整个陆家引起了剧烈动荡,片刻安静后,来自陆家人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他们成了隶民,已经无法弹冠相庆了,只有草绳或巾布粗略扎着头发,避免自己蓬头垢面。
而这一刻,不少陆家人扯下发绳,抛向天空,号咣着,喊叫着,抚掌大笑,凫趋雀跃。
人群中,只有陆七郎脸一下子白了。
他听到配所里其他人嚷嚷着兴奋音调。
他瞧到了“陆九郎"的出现,对方似乎也瞧见了他,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等他看清,下一刻,对方就被人群围了起来。陆家人一无所觉地涌向那个人,围着她贺喜,表达自己的激动,外围的人拼命地要朝里面挤,里面的人牢牢站着挡着,不肯让路。陆寓眼前好似黑了,又好似没黑,好似有各色星星飞舞在眼前,组成了两个大字一一
欺君!
女扮男装代人流放,本就是欺君。女扮男装考科举,更是欺君中的欺君,甚至不止是欺君,还是连着全体士大夫一起欺,宛如一巴掌抽到这些人脸上。如果只有女扮男装代人流放,他们还能想办法隐瞒。哪怕是之前陆九郎名气变大,成了旁人眼里的风流名士,这事也好遮掩。只有科举!
只有科举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