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十余只鸡崽,接二连三丢失不见。
就连还未养肥的猪猡,都闯出栏好几次,丁翠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回来。
……
丁翠薇知这些绝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作祟。
她没能如期带丁叔去衡州,算是同曹家彻底撕破了脸,没了县令家这颗大树遮荫庇护,村中那些乡霸宵小便再也按捺不住,一个个都想欺到她头上来,偷几只鸡崽算是小事,她接连听到旺财夜里吠叫,屋外似是常有闲杂人等徘徊。
屋逢连夜偏漏雨。
因给俞泽不惜重金购置药材,加上期间大大小小花销,家中银钱早已所剩无几,丁翠薇后来又去典当过一次,却引起了掌柜怀疑,毕竟谁能隔三岔五在河边捡到精贵之物呢?她未免招至麻烦,倒不敢再去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丁翠薇只得掰着手指头精打细算过日子,好在正值春日,山林中地产丰富,采采野蕈挖挖春笋,也能过得有滋有润。
这日她采摘野菜下山,照例去村中采买,正巧遇见了孔家人,孔春显然也瞧见她了,正笑着抬高手臂同要她打招呼,而后就被孔母训斥几声,将孔春生拉硬拽上了马车,一行人绝尘而去。
丁翠薇猝不及防歪了歪头,撤回了那只滞在半空回应的手掌……瞧孔家人如此反应,知道他们必是听信了外头那些谣言,她心中有些微失落,可又觉得这样也好,免得连累好友。
未能与孔春叙旧,丁翠薇便先去了村口取肉。
屠夫眼见是她,眸光锃得一下就亮了,满脸横肉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赶忙将尽是油渍的指尖擦了擦,将她提前定好的黄牛排骨递上前去,待丁翠薇伸手接过时,竟直直握住了她的指尖不松手。
“薇娘,这两根上好的黄牛排骨是特意留给你的,旁人加钱都没卖哩,我还另给你留了两斤上好的牛腱,不如你同我进屋去取?”
丁翠薇察觉到屠夫的意图,立时气得眉头竖立,甩开手怒喝道,“你拉拉扯扯作甚?手脚给我放干净些!”
屠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冷声哼道,“现下桃源村谁人不知你那处是个淫窝,我都不曾嫌你这做暗娼流莺的肮脏污秽,你倒反咬起我来了?说到底,你我都是做皮肉生意的,相互照顾也是应当,你若觉得加码不够,直说便是,我又不是白摸白睡……”
这话还未说完,屠夫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只见丁翠薇抄起案板上的锋利拆骨刀,猛然劈在圆形的实木砧板上,幸亏躲闪及时,否则刀刃就劈在了他那只不规矩的右手上。
以往村中也曾传过这些流言蜚语,可丁翠薇性子泼辣,在没抓到真凭实据之前,无人敢直接犯到她身前来,可那日她与俞泽在众人面前出双入对,无疑是坐实了此事。
屠夫眼见她白皙的脖颈因愤怒泛起红晕,灵动双眸寒霜四溢,生生被震得往后退了半步,嘴中却依旧嘟囔道,“你凶甚凶,我哪句话说错了?先是曹安,再是刘瘪三,后又同个外乡男人夜夜睡在一间房,这桩桩件件,那么多人都瞧见了,莫非还冤了你不成?你以往十天半个月都不开一次荤,如今却日日都来买肉,不就是陪睡得来的么……”
丁翠薇怒极反笑。
流言猛如虎,现下村民们都当她是水性杨花的浪*荡*女子,不是对她避如蛇蝎,就是想着如何偷香窃玉占她便宜……无甚要紧,反正至多再过一月,她就可以带着丁叔远离此地,远赴衡州开启新生活了。
她深呼吸一口,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拎起那两根排骨,在围观众人的议论声中,扭身直接回了家。
丁叔隔了院门远远望见,立即迎上前来。自那日摔跤之后,他便不如以往暴躁易怒,整个人都沉寂了许多,眼底的浑浊好似也淡了几分,只人还依旧呆傻着,现帮她卸下沉重的背篓,将其放去了后厨。
丁翠薇前脚刚回家,东家王大娘后脚就入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