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陈翰轩稳坐于堂上,官威凛然。
“兰安”
谋士兰安当即上前:“在。”
“命文书吏即刻拟定申状,将凶儿之累累暴行,如实陈述,递交刑部。”
“是!”兰安执扇拱手、躬身行礼。
“退堂!”
陈翰轩大袖一挥,起身步出正堂,经侧门离开。
至此,借刀杀人,干掉唯一知情者的目的,完美达成。
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符子胥双唇嚅嗫还在念叨着。只可惜,声音太轻太轻,根本没人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身着黑色交领制服的府衙皂隶们,将血赤拉呼的两截人犯,搬到专门用来运尸的板子上。有人拎来两只大袋子,打开后将里头气味略有些刺鼻的粉末,洒在一地血水上。那是掺了石灰的浆粉,专门用来清理血污的。
又有人提来几桶水,等浆粉吸完血污打扫之后,进一步擦洗地面。
齐逸饶有兴趣地看着皂隶们配合默契的熟练操作,猛地听到一阵腹鸣如鼓。
“喜宴都没吃完,倒是好一通忙活,老子都快饿成烧饼了。”
薛寅一脸不爽地埋怨起来。
唐竟舟笑着揶揄道:“你那叫没吃完?我们这桌的菜,大半都进了你的五脏庙。”
齐逸郑重其事地抱拳向二位银燕翎卫,深深一礼:“多谢!”
薛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粗声粗气道:“谢什么谢,要谢就来点实际的。”
齐逸立马转头问道:“万兄,可知何处能买到吃食?”
“回行首,这会已过子时,除了墟市,全城铺子都关着,得等到卯时初才有早铺出摊。”
万山虎说罢,元成伸手从斜挎在腰侧的配袋里,摸出一只油纸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薛、薛大人,小、小的这倒是有张烧饼。”
“嗳,正好正好。”
薛寅立马两眼发光地接过来,浑不在乎满堂的血腥味,咬了一大口。
唐竟舟沉吟两息,走到齐逸身旁,轻声道:“你方才说了什么,何以引得那厮突然发狂?”
齐逸笑道:“最后的轻语。”
唐竟舟眨了眨他那双微微斜挑的桃花眼,一脸求知欲地追问:“何意?”
齐逸想了想说道:“从前,有个出身贫寒的少年,父亲早逝。那年过年,家家户户都在张罗年夜饭。少年经过别人家,闻到一股香味,寡母告诉他,那是肉香。”
“少年便问,娘,肉是什么滋味。寡母想了很久,说记不清了。那晚,少年的娘亲坐在门边,借着雪地映衬月色的微光,绣了一夜的帕子。第二天,便用几十张帕子换了二两肉,给少年煮了碗肉汤喝。”
“后来,那少年当了兵,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成为了一名将军。那年也是大雪,大将军再度凯旋而归,到家后方才得知,寡母早已病重多时。为免他心中挂碍,硬是没在家书上提半个字。”
“老妇人已是弥留之际,眼睛看不到,耳朵也听不到,但嘴里却还在轻声说着什么。”
“大将军俯耳上前,却听老母亲说的是‘幺儿,快喝肉汤’。”
话音落下,唐竟舟猛地感到心口微微一窒,万山虎只觉鼻头一酸,眼中竟是泛起微光。
元成眼泪唰的一下夺眶而出,这个小故事的前半段几乎就是他的人生写照。同样出身贫寒,同样父亲早逝,寡母含辛茹苦地将他和妹妹拉扯大。
正在啃烧饼的薛寅,顿时觉得嘴里的饼子不香了,用力吸了吸鼻子,差点当场猛男落泪。
“你小...咳,咳,没来由的说这些作甚?”
齐逸看了三人一眼:“最有杀伤力的,不一定是刀枪剑戟,有时只需一声轻语,就能令战无不胜之人破开防御。”
唐竟舟平复心绪,面露恍然之色:“所以,你只需说一句‘那鬼新娘的界,已被你破’他便会因为苦心经营的邪门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