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千里幽深的眸子里,浮现一层雾汽。
十九年了,最乖巧懂事,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对于别人来说,睡觉是件享受的事情,但对于这个可怜的孩子来说,却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靳千里从袖中抽出一纸书信,展开再次看了一眼,上边只有聊聊数字——
[兰秋月晦①,娶白帝城药商之女赵玉柔,九思之疾,可解]
..................
每年七月是国公府最忙碌的时节,因为,一年一度的悬壶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虽然每年来的名医,对儿子的病症都无可奈何,但靳千里从未想过放弃。
因为,悬壶会对他来说,早已不再是一场大型会诊或者医学讨论会,而是希望。
是他自己的希望,也是给九思活下去的希望。
就在国公府像往年那样忙碌着筹备悬壶会之时,一只纸鹤穿云过雾,悄然飞入靳千里的书房。
这是国公爷人生中,第二次收到这样的纸鹤。
第一次是在十七年前,抱朴真人遣鹤送信,将他的八女儿靳与溪收入座下为徒。
而这一次,竟然是让儿子娶一名药商之女为妻!
靳国公心底很是不解,他不明白,连宫中御医与江湖名士都无良策的顽疾,为何娶妻就能解决?他更不明白,抱朴真人居然还指名道姓,要九思娶那个赵玉柔。
虽是药商之女,再如何精通药材,也比不上那些名医吧。况且,若那女子当真极擅用药,直接上门求诊不就行了。为何,一定要娶来作妻?
靳国公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仅思量半日,他便决定照办。
抱朴真人乃当世道门品级最高的三位仙师之一。收靳与溪为徒的第二年,便开始闭死关,至今未出。
这样一位世外高人,没道理也不可能加害自己关门爱徒的弟弟。
另外,九思今年便及冠,也到了婚娶之年。虽然对方只是个药商之女,但他靳千里从来都不是注重门第之人。
各行各业都有行会管理,白帝城虽大,对于国公府来说,找到赵家不过是翻掌之事。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靳国公让管家请了白帝城最有名的冰人,前往赵家提亲。
坊间对国公府九公子的流言蜚语,靳千里也是略有耳闻,知道那些不认识九思的人,不是拿他当妖邪怪物看待,便觉得他是个命不久矣的病鬼。
本以为这门亲事没那么容易成,距离月尾只有半个月时间,恐怕很难赶上。结果,冰人上门当天,姓赵的药商就一口应了下来。
靳千里不禁猜想,抱朴真人肯定是算到了天机,赵家小女定有神异之处。
新婚夜当晚,靳千里心底即紧张又期待,寄望着娶进门的儿媳,能带来奇迹,又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然而,他如何也没想到,好好的婚房竟然死人了。
最重要的是,宝贝儿子差点遇害。
不过,从儿子那里得知婚房内发生的一切后,当这位心思缜密、饱经世事的国公爷,当即想到了抱朴真人。
他突然意识到,真人若真窥见了天机,那这场婚事的重点,并非赵家小女,而是那个救了儿子一命的清瘦少年。
鉴于这一点,在之后的案件陈述,以及少年与南城令官郑迎松的当堂对质中,靳千里立场鲜明地站在了少年这一边。
而那少年,也没让他失望。
“老高,明日一早,你便派人...不,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去南城衙门将那位齐行首,请来府中。”
说罢,靳千里将手中信纸塞进琉璃灯中点燃,尔后放入香炉。
.................
齐逸在三圣庙外的阶梯底下,等了约摸有半个时辰,一骑快马风驰电掣而来。
人,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