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那双手骨节粗大而突出,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手指间还残留着淡淡的泥土痕迹,一看就是常年与泥土、釉料打交道的手。
来人走到陈阳面前停下,身形微倾,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昏黄的灯光洒在他那张略显清瘦的脸上,右颊那道疤痕在光影交错间竟似微微蠕动,仿佛一条蛰伏的暗线。
他抬起右手,那手在空中悬停了片刻,似乎在衡量什么,随即稳稳地递向陈阳,掌心向上,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周青山。”青山居士声音低沉沙哑,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共鸣,“记住了,''青山居士''是我的化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分得清呢?”
陈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这只手上,指尖粗粝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带着泥土的温度和岁月沉淀的重量。他迟疑了一下,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感觉顺着皮肤窜入心底。
“这手…很有力量。”陈阳心头暗想,嘴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握住,礼貌地回应道:“幸会,周先生。”
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大师,陈阳忍不住细细打量。除了那道醒目的疤痕,周青山的五官其实相当清秀,只是眉宇间总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疏离和淡漠。
“陈阳。”陈阳收回手,语气平淡,像是在念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我很好奇,我是不是第一个见到你真容的人?”
周青山闻言,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慢悠悠地走到一旁,拉开一张木椅,姿态随意地坐了下去,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
“呵呵。”周青山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和不易察觉的冷意,“小子,你想多了。见与不见,真容与假相,于我而言,又有何区别?”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道疤痕在烛光下愈发醒目,狰狞的线条与那双明亮的眼睛形成鲜明对比。他抬眼看向陈阳,目光锐利如刀,却又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你想用赝品换真品?”他忽然转移话题,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想法不错,我支持。可你知道,这有多难么?”
周青山抬手摸了摸那道疤痕,手指沿着疤痕的轮廓轻轻划过,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警告什么。
“据我所知,那些博物馆的安保系统比得上军事基地。监控无死角,警报系统遍布每个角落,就算我能做出以假乱真的赝品,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真品换出来?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
陈阳双手负后,悄无声息地挪到桌旁,挺直的身躯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他没急着开口,目光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除了一张四方木桌和两把硬木椅,几乎再无余物。那张椅子此刻稳稳占据着屋内唯一的位置,上面坐着周青山,这老头居然把自己的座位给占了。
“青山居士。”陈阳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打破了屋内的静谧,“你这手艺,啧啧,说实话,我是真佩服。”
周青山闻言,只是微微抬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并未接话,依旧自顾自地品着茶,仿佛陈阳的称赞与他毫无干系。
陈阳见状,状似随意地踱了几步,绕到周青山身侧,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以你的手艺,何愁不能名扬四海?可你呢?甘心窝在这暗无天日的行当里,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周青山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微的涟漪。他缓缓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杯底与桌面相触,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年轻人,”周青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岁月的沉淀,“你以为我不想堂堂正正地活着?可这世上,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做到的。”
陈阳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周青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