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的百合。
她直直递向他,嗓音又脆又甜:“哥哥长得真好看,这朵花送给你。”
那是云祈第一次从异性手中接过鲜花,也是迄今为止最后一次。
不是没有人再送,只是他对娇艳欲滴的花卉有刻板印象,总觉得那应该是男生送女生的。
毕竟从他记事起,一直是父亲精心为母亲准备各色花卉。
他也不清楚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接下了百合。
一定是那双含笑的眼睛太过纯真明媚,叫人难以拒绝。
时隔多年,彼此容貌天翻地覆地生长改变着,恐怕那双眼睛的主人站来面前,云祈也无法认出。
但至今记得,他们那匆匆一面是在爱之家福利院。
一个半小时左右,大巴停在福利院门口。
这家私立福利院在北城顶有名气,受到众多慈善企业家捐助,硬件设施肉眼可见的优越。
谢时依目光越过车窗,望向不知道更新换代过多少次的院门,心脏跳得比灌了几杯浓缩咖啡还要剧烈,脸上的苍白又深了一重。
她四肢瘫软,没有更多的力气起身,但身边女生对即将开始的义工活动跃跃欲试,催得紧。
她不得不撑着扶手站起来,慢吞吞下了车。
谢时依步履艰难,下去没走两步就看见了不少长枪短炮。
来自北城各大媒体的记者对准一个年过五十,头发斑白,面容慈祥和蔼的中年男人。
他身穿一件板正,但洗得发旧的中山服,语速不急不缓,情绪饱满地说:“很多人都知道,我一辈子没有结婚,没有生儿育女,但福利院里面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他们都叫我‘晋爸爸’。
“我特别特别喜欢这个称呼,也知道责任重大,我将继续竭尽所能,当好每一个孩子的‘晋爸爸’。”
话说到此处,中年男人余光晃见他们,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了过来:“北城大学义工社的同学们来了。”
一水的记者嗅着最新热点的味道调转方向,数不胜数的镜头齐刷刷对来。
当然,他们主要对准的是云祈。
不仅因为他是义工社的社长,此刻正站在二十多号人的最前方,气定神闲地率领众人,还有他其他身份的缘故。
那应该叫记者们更为看重。
云祈带着社团成员来此的目的在于那些由于各种原因,不幸成为孤儿的孩子们,他明显不清楚还没见到一个孩子,先碰上这么多记者,不悦的脸色明晃晃挂了起来。
众多镜头快要怼到他脸上,他视若无睹,笔直望向那边的中年男人,锋利眼神现出无声质问。
好似在说:给个解释?
中年男人快步走来,笑容可掬地说:“小祁不要见怪,这是巧合,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要来采访,正好赶上你们社团的活动,你卖晋叔个面子,给他们一个机会采访采访你。”
云祈冷冷瞥他,薄唇浅抿起来,很不耐烦。
谢时依下车最慢,这会儿龟缩在社团队伍的最后方。
她颤颤巍巍的视线越过一干人等,慌忙瞟了中年男人一眼,触电般地弹开。
她叫得出这人的名字,晋安雄,担任这家福利院的管理人员已有二十多年,现在爬上了院长位子。
看云祈难看的脸色,他肯定不相信这些记者此刻一窝蜂聚集在这里只是巧合,谢时依更不相信。
这绝对是晋安雄安排的,目的在于讨好。
云祈亲自带人来做公益,他可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帮他好好宣传。
他们那种人,一大擅长的便是利用舆论造势,精细包装,无限扩大某一方面。
纵然败絮其中,也能金玉其外。
谢时依无比清楚,晋安雄过去数年的名声经营得多好。
他一年四季吃住都在爱之家,对外皆称自己无儿无女,却有一群亲手养大,比亲生的还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