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干扰完全可以阻止她在十八岁之前离开贫民窟。表面看上去他们便没有了价值,离不开、走不了,但实际上他们仍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一一人口更密集、资源更丰富、科技更发达的北区和西区。贫民窟的东区面积远远小于北区和西区,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另外两区都有军队驻扎。程家底下的公平教选择在东区发展出如今的局面,未尝没有其他四家的默许和限制。
东区,贫民窟里的贫民窟,也是被抛弃的试验之地。纷乱涌动的念头在谢盛谨和邵满心中流淌。楼道中没有了一直嘀嘀咕咕的交谈,突然变得很安静,只剩下三个人的脚步声。
带路的男孩没听到两人最后的谈话,正因为沉默的氛围而惴惴不安时,他在转角悄悄回头,却一眼就瞧见了底层的厚重大门。大门呈现出通体银白的金属感,看上去精密而冰冷。门顶有一个接一个的小型齿轮,彼此首尾嵌合,一丝不苟地转动着,底部有极细微的缝隙,白色的雾气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男孩站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蜷缩了下手指,直观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冰凉气息。在此时楼上楼下似乎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割裂了,一道楼梯之隔,分隔着原始木梯和赛博科技的世界。
男孩转过头,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竭力镇定地朝两人说:“到了。”“嗯。”
谢盛谨点头。
男孩几乎没感觉到有任何动静,一眨眼的功夫,他感觉一阵极轻的风掠过,谢盛谨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一瞬间男孩就感受到如山一般压来的磅礴压力。他侧过头偷偷瞟了眼谢盛谨,看到她眼神专注地盯着实验室的大门,眉梢下压,眼眸沉沉。他身边像竖立着一把几欲出鞘的利剑,凛冽冰寒之气带来的侵略感远胜过实验室冒出的冷意。他忍不住偏了偏头。
就在此时谢盛谨却注意到他的视线般,侧过脸,朝他笑了笑。她似乎有一种非常特殊的能力,可以随时在生人勿近与亲近柔和的气质之间切换自如。她这一笑,周遭的种种压迫和拘束全都崩塌,那把欲出未出的剑被啪的一下收束了,仔细一看剑鞘外壳居然还是薄荷味的冰淇淋。“小树,“谢盛谨眨眨眼问,“是吧?”
男孩一下子感到无所适从。他不太适应地点头对。”“问你个事,行吗?”
难道我还能拒绝吗?
男孩如此想着,然后说:“好。”
“院长留在公平教的时间多吗?”
“很多。我经常看到他在食堂吃饭。”
“院长平时来找你,通常在什么时候?”
男孩表情未变:“他们去做操,或者晚上。”“你是孤儿吗?"谢盛谨顿了顿,“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你一睁眼就在福利院吗?”
“不是孤儿。我有一个姐姐,和我一样大,五六岁的时候我们才来福利院的。”
“你姐姐在哪里?”
“死了。”
男孩的眼睛极其快速地眨了一下,但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节哀。“谢盛谨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诧和哀伤的神情,她的声音轻柔下去,“…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男孩摇头。
”你怎么进去的实验室?"谢盛谨指了指前方,“就是这里。”“他们有次没有关门。"男孩回忆道,“院长让我来他的起居室找他,正好当时这扇门是开着的,我就看到了。里面有很多人。很多小孩。和我的同伴。”他终于变了变神色:“全都躺在实验台上。没有表情,脸都是青白的。”“不一定是尸体。“谢盛谨说,“可能只是冷冻技术。”“什么?”
男孩一怔。
“没什么。“谢盛谨的目光从他脸上略过,继续问,“院长知道你看到了吗?“他……不知道。“男孩沉默了几秒,摇摇头,“这里没有监控,没人知道我路过了这里。”
这里的确没有监控。
通常来说,只有存在大量电磁干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