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鬼子不自量力,有大帅坐镇奉天,我看他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徐管家是老张的身边人,江连横当然得这么说。
没想到,对方听了却连连摆手。
“谁知道呢,唉,我也不知道,反正帅爷最近有点蔫……”
江连横一听,似乎有点眉目,便又紧忙追问了几句。
按徐管家的说法,张大帅现在已经几近丧神失志,每日从早到晚,茶饭不思,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躺在小炕上抽大烟,时不时猛然起身,问郭军已经打到哪儿了,随后又像丢了东西似的,在屋里来回踱步,大骂几声小六子混账,而后便又躺在小炕上,继续嘬嗒着烟枪。
除了郭军的动向以外,省城里的一切事务,老张都已不再过问了。
奉天治安混乱、盗贼蜂起,他不管了;城中物资紧缺、粮价飞涨,他也不管了;甚至明知道公署有人暗中媾和郭军,他也不再过问。
黔驴技穷,昔日威风凛凛的张大帅,现如今已经彻底颓靡了。
奉军精锐之师,整整七万兵马,交与长子,委以重任,却换来倒戈一击,毕生心血付诸东流。
幻灭感油然而生,谁也抵不住这般重创。
说话间,大门外忽又传来动静,却见帅府的几十号家丁,抬着箱子,逐次走了进来。
徐管家见状,连忙赔笑道:“江老板,我这边有点忙,就不多陪您了,您自便。”
言毕,当即转过身,指挥着一众家丁操持忙碌。
江连横有点好奇,起初还以为箱子里装的就是那八百万现款,渐渐地,却又觉得不对劲儿。
箱子太多了,都是大衣箱,一趟接着一趟,仿佛看不到尽头。
而且,抬箱子的人脚步轻快,胳膊垂着不甩,明显都是空箱子!
及至此时,江连横心里已经猜出了大半。
没想到,紧接着又见门外有人抬进来几桶洋油,这才猛然意识到情况紧迫,也无需再去向徐管家求证,立刻飞奔出了帅府大门,钻进车厢,吩咐司机,火速开往城北大宅。
等回到家时,明明只有两三点钟光景,天色却已经极其阴沉晦暗。
奉天城愁云笼罩,寒风阵阵,仿佛天塌地陷似的,浑是一片末日景象。
宅院里的弟兄比平常多了不少,院子中间停着江家的另一辆汽车,角落里又另外添置了两辆马车。
调来看家护院的弟兄们,都是熟悉的面孔,都是心狠手辣的“响子”,也是这些年来,江家最得力的十几个帮手。
袁新法、杨剌子、万德威、常老财、老贺儿、老解等等……
走进大宅,除了薛应清、王正南和赵正北,该来的人全都来了。
胡小妍、赵国砚、张正东、李正西、海新年、姐、谷雨、江雅、江承业,还有西风的儿子,以及宋妈、英子等等仆从。
大家聚在客厅里,等着江连横的调遣安排,神情谈不上有多紧张,但也绝没有掉以轻心的意思。
江连横闯进客厅,左右看了看,随即问道:“小姑和南风呢?”
赵国砚回道:“薛掌柜已经带人先过去了,她说等她安顿好以后,再让老刀过来帮咱们接人。”
松风竹韵地处八卦街,那地方离南铁附属地只隔了一条街,确实没必要大老远跑到城北来,再跟大伙儿一块过去。
“南风在那边找没找到住的地方?”江连横问。
“刚打来电话,说是订到了几个房间,但不是在同一家旅馆。”胡小妍见他语速极快,便问,“大帅府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很急么?”
“急!”
江连横直截了当地说:“老张应该已经开始准备搬家了,估计今天晚上就会走,而且我怀疑——他可能要烧了大帅府!”
此话一出,大伙儿顿时坐不住了。
或许是因为客厅里的气氛太过紧张,西风的儿子突然“哇”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