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家里的生意都快歇业了,也没什么帐要管,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今年,江家各处柜上的生意本来就不景气,临近年关,偏偏又赶上了战乱,赌档、娼馆、戏楼之类的娱乐场所,客流少之又少,几乎相当于被迫停业,自然没什么需要核对的账目。
胡小妍推着轮椅凑过来,一眼洞穿了江连横的心思。
“托人给江雅弄羊肉去了吧?”
“嗐,就是随便问问,正好我也馋了。”
“嘁,就你那牙口,肚子里还有馋虫呐?”胡小妍冷哼道,“你就惯着她吧,早晚被你惯坏了!”
江连横索性不装了,坦白说:“那是我闺女,我不惯着她,谁惯着她呀?”
“你能弄到多少?”胡小妍问。
“不好说,”江连横也不敢肯定,“现在情况太紧张了,不过我估计……咋说也能整来三五斤吧?”
胡小妍点了点头:“够给俩孩子开个小灶了。”
“唉,这仗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江连横点了支烟,随手将烟盒丢在桌角的那摞报纸上,连看都不看一眼。
现如今,省城各家报馆无异于谣言集散地。
报纸上的消息简直没法看,全是捷报,昨天赢完今天赢,今天赢完明天赢,赢来赢去,结果却是城里的难民越来越多,战线距离奉天也越来越近。
没有人再去相信报上的新闻,因为眼前的境遇即是战况不利的最佳佐证。
奉张集团正在营造舆论,报上随处可见抨击郭鬼子的文章。
论名,论利,论权,论势,老张家哪点负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尔夫妻占得完全!
这句话现已成了奉天百姓的主流论调,但这并不能阻碍郭军行进的步伐。
随着辽西难民不断涌入,省城原有的秩序也在逐渐崩塌。
各路官差人浮于事,公署行政几乎停摆,眼看着大厦将倾,所有人对待所有事都不太用心了。
盗窃、抢劫、商民冲突,各类案件层出不穷,老柴坐视不管,连问都懒得问一句,自然也就没人再来求江家出面调停。
在胡小妍的告诫下,江连横也不再严厉,凡事得过且过,张弛有度,算是默认了线上了合字肆意妄为,以防把他们逼急了,趁乱联合起来,对江家不利。
人心思变,何止江湖绿林?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江连横拿起听筒,口齿含混地应道:“喂,说话。”
听筒里传来低沉的声音:“喂,是大哥么,我是孟铎。”
江连横有点意外,本以为是羊肉的事儿呢,忙冲胡小妍使了个眼色,起身关上房门,随后两人一同接听电话。
“好了,说吧!”江连横问,“是不是公署那边又有什么情况了?”
“哥,你稍等一下。”
孟铎用的好像是公家的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闲谈,似乎是加班的同僚正在跟他告别。
等了一会儿,听筒里渐渐安静下来。
孟铎这才压低了声音,问:“哥,能听见么?”
“你赶紧说吧!”江连横催促道。
“郭鬼子好像就快打过来了,估计就这两三天的功夫,家里抓紧时间准备准备吧!”
江连横闻言,立时紧张起来,忙问:“消息打哪听来的,确定么?”
“不确定,”孟铎解释道,“但是最近公署的动向有问题,今天下午,大帅府发了急令,让官银号立刻筹备八百万现款,明天派人去取,现在官银号和商埠局都在抓紧准备呢!”
“八百万现款?”
怕不是直接掏空了官银号的储备金!
江连横和胡小妍一听就明白了,张大帅这是要准备跑路!
那也就意味着,郭军进攻省城的时间已经指日可待了。
老张很可能舍弃省城,移师辽南,再做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