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绿林,向来都是弱肉强食、赢家通吃,稍稍显出些颓势,许多麻烦便会接踵而来。
李正西好歹也是小河沿儿一霸,他自己钻苍蝇馆里吃饭,没人敢笑话他,那叫生活。
可手下的小弟给他办寿,这顿酒席就必须体面,必须是上档次的饭庄,好酒好肉,有姑娘作陪,到时候还得给店里的掌柜、伙计红包,这样才算是尽善尽美。
石头看了一圈儿,目光落在拐子身上,“哎,别喝了,问你话呢,你能出多少?”
“出啥?”
“钱呐!”
“我哪来的钱,我可没钱!”拐子又喝了杯酒,嘶嘶哈哈地说,“今儿这酒可真冲啊,有点上头了!”
“你别跟我打岔!”石头皱眉道,“大家挣的钱都一样,你是买房置地了,还是干生意买卖了,你咋能没有钱呢?你刚才那仗义劲儿哪去了?”
“嘿!石头,三哥每年过生日,咱都是买点东西去他家喝,你今年非得起高调,倒反过来问咱要钱,有你这么干的么?你咋不说你出多少钱?”
“我出五块,你呢?”
拐子愣了一下,撇撇嘴说:“你愿意出就出呗,反正我是没有钱,大不了我那天不去了,行不行?”
“你这人真没意思。”石头甩手弹飞了烟蒂。
拐子有点下不来台,忙就一把抓住石头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兄弟,我最近手头真紧,你也知道,我在黄土坑胡同那边,有个相好的,你没养过娘们儿,你是真不知道‘败家娘们儿’这词儿是怎么来的呀!”
“我还知道有败家儿子呢!”
石头不再理他,转而又去问癞子,“赖哥,你能出多少钱?”
癞子坐在主位,方才始终没有表态,如今问到自己了,他也并不急于回答,目光在石头和拐子之间游移片刻,又扫视一圈儿,忽然伸出一个巴掌,语出惊人道:“我出五十块!”
“你能出这么多?”
“保底五十块!”
众人倍感震惊,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感到好奇。
“赖哥,你最近发横财了啊?”石头忙问。
癞子笑道:“既然要给三哥办寿,那就得办得有模有样,不能寒碜了,钱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大伙儿连忙点头,说是为了给西风办寿,其实也有私心,都想趁这机会,去那些上档次的酒楼潇洒潇洒。
“赖哥,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你,真敞亮呀!”
石头连忙伸出手,“那……钱呢?”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于是连忙掏出五块银元递给癞子,“赖哥,我出力少,这事儿还是你带头吧!”
“诶,这钱你先收回去!”癞子不肯接。
众人有点困惑,就说:“这是干啥,总不能让你自己包圆儿了吧?”
癞子却说:“钱在外头的街面儿上,咱们出去拿就完了,自己的钱干什么?”
石头皱了皱眉:“赖哥,你啥意思,又要去收保护费啊?”
话音刚落,对面就有人连连摇头,说:“这可不行,三哥之前放过话,不让咱们再收保护费了,他要是知道咱拿保护费给他办酒席,到时候非得急了不可。”
旋即,另外两人也不大放心,兀自摇了摇头。
癞子看了几人一眼,把着酒杯说:“谁说我要收保护费了,我收的是封口费。”
“封口费?”
大家更感觉莫名其妙,便急着刨根问底,是不是城里有哪位土财主的小辫子落在了他的手上。
癞子讳莫如深,先声明立场,“我可把话说明白了,咱这么做,不是为自己,是为了好好孝敬三哥。”
“哎呀,净扯这些没用的,有话快说。”
癞子这才解释道:“最近省府正在严查钱庄票号,还有那些之前拒收奉票的商铺,听说已经抓了两百多号人了,而且还在抓。”
拐子立马搭腔说:“抓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