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事情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刘雁声兴致冲冲地说,“今天下午码头暴乱,以后十六铺要是不归斧头帮管,就连工人也不会答应了。”
李正西紧接着说:“咱们的要求,我也已经让楼静远那小子把话带到了,这就算让青帮‘三大亨’长长记性,以后少在那狗眼看人低。”
西风的语气格外爽朗,似乎是正在享受“大仇得报”的快感。
然而,江连横的神情却很严肃。
“把话带到就行了,等九爷他们在十六铺站稳脚跟以后,咱们马上就走,没必要再跟‘三大亨’继续纠缠。”
李正西一愣,颇有些意犹未尽地说:“哥,他们仨之前那么装瘪犊子,咱们现在风头正盛,不把面子找回来,就这么走了?”
江连横摇了摇头,却说:“他们知道我是谁,为啥跟他们作对,他们损了威望,这就够了。沪上毕竟是他们青帮的地盘,咱们可以趁他们掉以轻心,使点手段,占点便宜,但要当真硬碰硬,对咱们不利,而且咱又不是要在沪上立柜,犯不上。”
话音刚落,席间的王老九忽然起身,端着酒杯招呼道:“江兄弟,来来来,快请坐!”
江连横当即换上笑脸,走上前,拱手抱拳道:“九哥,开山立柜,恭喜恭喜啊!”
王老九摆了摆手:“嗐,这还得多亏了江兄弟又是出钱,又是出谋划策,按理来说,这斧头帮也应该有你一把交椅才对!”
“不敢不敢,等九哥伱立地生根以后,兄弟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江连横落座入席。
陈立宪等人忙说:“江老板,你急什么呀,大戏才刚开始呢!等咱们把十六铺拿下以后,十里洋场道上的弟兄,肯定要讲茶盘道,到时候你也得跟着出席呀,九爷刚才都发话了,斧头帮有你一把交椅呢!”
江连横赶忙推脱道:“别别别,哥几个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在沪上不适合抛头露面,省得节外生枝,只要你们能确保,以后奉省的商民在码头上不挨欺负就成了。”
“那是当然!”王老九一拍胸脯,“我王老九向来说话算话,答应兄弟的事,绝不反悔!”
“那就好,那就好。”江连横陪笑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江兄弟你还真是老江湖啊!”王老九心服口服道,“说实话,我一开始还不是很相信你那套路数,总觉得有点假,没想到舆论还真让咱们扇起来了。”
骆驼点点头说:“最小的代价,办最大的事情,既打了‘三大亨’的脸面,又不得罪其他人,江老板,高啊!”
没人不爱听奉承话,江连横也是如此,可笑过之后,却也不忘正色提醒:
“九哥,说句大白话,我给你支的招儿,其实就是弄虚作假、招摇撞骗,好用是好用,但如果你日后想在沪上生根,这招儿,你只能用一次,这是给自己打晃儿,再用就不灵了,而且一旦败露,反倒损己利人。混帮派的,最后还是得靠真本事,说一不二。”
王老九点头认同:“言必信,行必果。”
“嗯,轻易不能撂狠话。”江连横再三叮嘱道,“放出去的狠话,要是办不到,那还不如不说为好。”
“江兄弟通透啊!”
众人连声赞许,旋即又不免好奇起来。
“话说……江兄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在线上跑的?看你岁数也没多大,想必以前肯定是有高人指点吧?看你这些手段,实在不像是从头摸爬滚打、全靠玩命拼出来的见识呀!”
江连横闻言,手中的酒杯微微颤了一下,没撒,或许只是在心底里泛起了些许沉渣。
高人指点?
恐怕谈不上吧?
只不过,这话到底要从何讲起呢……
正在犹疑出神的工夫,会馆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年轻的斧头帮成员,打断了席间漫谈。
“九爷,会馆外头有人想见你。”这年轻人有点拘谨,说话挺愣,